他就是——黯猎。
月妍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像沉进冰冷的雪水里。她听见那人走近,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她的额头,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低哑:“伤口如何?”
“你是……谁……”月妍的声音抖得不成调,眼皮沉重得像挂着铅块,眼前的白紫色铠甲在旋转、模糊,最终变成一片黑暗。
“啧……”黯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月妍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抱起,鼻尖萦绕着冷冽的、类似松烟的气息。她似乎被放进一个温暖的空间,身上盖着柔软的东西,还有规律的嗡鸣声在耳边震动。
不知过了多久,月妍在一阵抽噎中醒来。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少年的脸——他有着乌黑色的短发,眼尾微微上挑,眼神却冷得像冰,正靠在帐篷杆上,指尖转着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刃。
“你是……谁?”月妍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沿着脸颊滑进颈窝,冻得她一哆嗦。
少年挑眉,把短刃插回腰间,语气漫不经心:“一个流浪者的组织罢了。”
“哎?什么意思……”月妍茫然地眨着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我是不是死了?这里是天国吗?”
“没什么意思,害死你的人,那些家伙已经全死了。”黯猎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却精准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月妍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死死咬住下唇,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我祈祷神明,神明却不帮我?还是说……因为我之前不怎么信任神明吗……”她蜷缩起身体,像一只受伤的幼兽,将脸埋进膝盖。
“妈妈说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可他们为什么要杀了妈妈……为什么要烧掉教堂……”
黯猎沉默地看着她,雪光落在他铠甲的棱角上,映出冷硬的轮廓。他忽然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世界上哪来的神明?只不过是你们这些傻瓜用来自我安慰的信仰罢了。”
月妍猛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可……可修女们都信了一辈子……”
“信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被凡人的刀杀了,被凡人的火烧了?”黯猎向前走了一步,阴影将月妍笼罩,他俯身,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看看清楚,小姑娘,能救你的从来不是神明,是力量。”
月妍的下巴被捏得生疼,却忘了挣扎。她望着黯猎铠甲上未擦净的血渍,望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冰冷,忽然觉得比暴风雪更让她恐惧的,是这种赤裸裸的现实。
“想要跟我一块走吗?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吗?”黯猎松开手,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月妍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冰珠。
“变强……”她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心脏因为恐惧和一种莫名的渴望而疯狂跳动。
“变强……就能……不被欺负吗?”
“当然。”黯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至少,不会像你母亲那样,只能跪在地上祈祷,然后被人活活打死。”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月妍的心脏。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她抬起头,迎上黯猎的目光,尽管眼底还蓄着泪,声音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可我那样……还称得上圣洁吗?”
“或许称不上……”黯猎的声音骤然压低,带着蛊惑的意味。
“但是比起所谓的修女,或许……能活着,能复仇,能把那些伤害你的人踩在脚下,要更‘强点’,不是吗?”
月妍的呼吸一窒,她看着黯猎背后那对仿佛能割裂风雪的光翼,看着他铠甲上流动的、象征着力量的光纹,又想起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想起教堂燃烧时那绝望的火光……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迷茫被一种近乎偏执的情绪取代。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却用力点头:“嗯……我想试试。”
黯猎看着她眼中那点破釜沉舟的光,嘴角的笑意深了些。他伸出手,掌心向上,铠甲的纹路在雪光下流转出冷艳的色泽:“行,我名黯猎,‘反轴界组织’的第二席主……从今天起,你就是组织的人了。”
月妍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颤抖着,将自己冰冷的手放进了黯猎的掌心。那一刻,风雪似乎更猛了,却再也吹不散她眼底那簇名为“复仇”的火焰——曾经圣洁的修女死去了,从教堂的灰烬里,爬出了一个只为力量而活的月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