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剑墓的崩塌声如雷霆咆哮,震得耳膜生疼。江逾白被洛清尘半扶半拖着狂奔,身后的山体已彻底碎裂,无数古剑残骸如暴雨般坠落,锋利的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青金色的剑意碎片与银紫色的星力乱流交织成死亡风暴,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细微的褶皱,稍有不慎便会被撕成碎片。
“小心!”洛清尘猛地挥出星尘之剑,青金色的剑光劈开一道迎面砸来的巨大剑骸,剑势刚落,她的身体便剧烈一颤,眉头紧紧蹙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刚接收的轮回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在识海中翻涌,每一次催动心剑之力,都要承受神魂震荡的剧痛,灵力运转也变得滞涩起来。
江逾白勉强撑开平衡领域,银色的光罩将两人笼罩其中,抵挡着漫天坠落的残骸与狂暴的能量乱流。但他体内的星渊寂灭之力早已失控,黑金色的纹路如毒蛇般蜿蜒,已蔓延至脖颈,皮肤下的纹路时而凸起时而收缩,带来钻心的灼痛。左瞳的星渊竖瞳时而闪烁着妖异的银紫色光芒,时而被混沌的黑芒覆盖,意识在“彻底失控”与“强行压制”间反复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寂灭气息。
就在两人即将被卷入后方的能量漩涡时,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剑光自废墟深处亮起。那剑光带着陈旧的尘埃气息,黯淡却执着,正是此前在剑冢中诞生了微弱灵智的古剑残灵。剑光化作一道纤细的光带,绕着两人盘旋一周,苍老而模糊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初代星渊之子的一缕执念:“轮回未尽,封印犹存……持此剑痕,速离……”
话音未落,光带便朝着前方的通道疾驰而去,照亮了崩塌中唯一的生路。江逾白与洛清尘对视一眼,不再犹豫,紧随光带向前奔逃。古剑残灵的光芒每前进一段距离便黯淡一分,沿途的剑骸与乱流仿佛被其古老的气息震慑,纷纷避让,为两人开辟出一条临时的路径。
“它在消耗自己的灵性……”洛清尘看着逐渐变得透明的光带,心中涌起一股酸涩。这柄古剑承载着初代的执念,哪怕只剩残灵,依旧在守护着星渊与璃的传承者。
江逾白沉默着,左瞳的星渊竖瞳却与那光带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他能感受到光带中蕴含的星渊本源气息,那是与自己血脉同源的力量,带着跨越万古的守护之意。他咬紧牙关,运转仅剩的灵力,加快了脚步,不能让这最后的守护白费。
终于,在古剑残灵的光芒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两人冲出了轮回剑墓的出口。然而,出口外的景象却让他们瞳孔骤缩——这里并非来时的青霖大陆山林,而是一片荒芜死寂的远古战场遗迹。
暗红色的天空如凝固的血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大地龟裂,遍布着锈蚀的断剑、破碎的甲胄与堆积如山的枯骨,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沙尘,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是远古英灵的悲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死气与淡淡的寂灭瘴气,时空法则在这里极度混乱,江逾白尝试运转神识传递讯息,却发现神识刚一离体便被扭曲的时空吞噬,毫无回应。
“这里是……遗忘之地。”洛清尘脸色凝重,从轮回记忆碎片中找到了关于这片土地的记载,“是轮回剑墓与青霖大陆的交界地带,也是当年初代星渊之子与混沌祖影大战的古战场,时空错乱,隔绝内外。”
刚一落地,江逾白便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猛地呕出一口黑金色的血液。血液落在龟裂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浓烟升腾,原本贫瘠的土地上竟瞬间长出几株细小的黑色植株,植株散发着微弱的寂灭瘴气,诡异而危险。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的黑金色纹路开始逆向流动,朝着心脏位置疯狂汇聚。左瞳的星渊竖瞳与右瞳的悔悟碑印记光芒激烈对抗,银紫色与赤金色的光晕在眼眸中交替闪烁,识海深处,狂暴的力量如海啸般冲击着神识壁垒,耳边不断回响着混沌祖影的蛊惑低语。
“星渊的继承者……接纳寂灭……你将拥有无上力量……”
“复活那小女孩……只需献祭你的道基……”
江逾白死死咬住舌尖,剧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他能感受到体内的星渊核心正在被寂灭瘴气侵蚀,道基濒临崩溃,若不能尽快稳定力量,迟早会沦为混沌的傀儡。
“江逾白!”洛清尘急忙蹲下身,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体内。青金色的灵力带着无尘剑心的净化之力,试图压制他体内的狂暴力量。然而,灵力刚一进入江逾白的经脉,便触发了两人在施展星河无尘剑阵时建立的神识纽带。
一股强烈的拉扯感传来,洛清尘的意识不由自主地沉入江逾白的识海之中。眼前的景象让她心惊不已——识海深处,一片无边无际的黑金色瘴气笼罩着星海,星海中心悬浮着一枚布满裂痕的银色核心,那是星渊之子的传承本源,此刻正被瘴气疯狂侵蚀,光芒黯淡。核心旁,蜷缩着一团微弱的粉色光团,正是知夏的残魂,光团边缘浮现出极淡的星痕纹路,散发着柔和却坚定的净化波动,勉强抵挡着瘴气的侵袭。
“知夏!”洛清尘心中一紧,她终于明白为何知夏的残魂没有消散——江逾白失控的星渊寂灭之力虽凶险,却意外让她的残魂沾染了星渊波动,与江逾白的传承本源产生了微弱的联系,加上她自身的执念,才得以勉强留存。
而那粉色光团散发的净化波动,竟与自己的无尘剑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洛清尘心中萌生:或许,她可以以心剑为媒介,将知夏的残魂暂时转移到自己的无尘剑心空间中温养,既能保护知夏不被瘴气侵蚀,又能借助两人的净化之力,辅助江逾白梳理暴走的力量。
但这个方案风险极大,神识转移本就凶险,更何况知夏的残魂极为脆弱,江逾白的力量又处于失控状态,一旦失败,不仅知夏会彻底消散,她与江逾白的神识也可能被相互反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洛清尘退出识海,看着江逾白痛苦扭曲的脸庞,又低头看向他怀中光芒微弱的水晶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握住江逾白的手腕,声音坚定:“江逾白,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稳住你的力量,也能保护知夏,但风险极高,你愿意相信我吗?”
江逾白艰难地睁开眼,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他看着洛清尘眼中的坚定,感受着识海中女儿微弱的气息,缓缓点了点头,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信任:“我信你。”
就在洛清尘准备运转心剑之力,尝试转移知夏残魂时,江逾白的左瞳星渊竖瞳突然剧烈收缩。一股难以抗拒的牵引感从轮回剑墓崩塌的方向传来,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剑墓崩塌处的空间已彻底破碎,一道漆黑的裂隙在暗红色的天空下缓缓张开,裂隙深处,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眼中充满了贪婪与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