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壮带着警卫员小陈,两人几乎是沿着林间小路一路冲刺回了团部驻地。汗水像小溪似的顺着葛大壮的鬓角往下淌,粗重的喘息声拉风箱一般。
他一把推开曾团长办公室那扇漆皮剥落的带着破洞的木门,带起一阵风,惊得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都似乎晃了晃。
曾团长正俯身在一张摊开的、标注着密密麻麻红蓝箭头的军用地图前,眉头紧锁,手指夹着的“大前门”香烟积了长长一截烟灰。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葛大壮这副狼狈模样,没好气地斥道:“葛大壮!你他娘的赶着去投胎啊?多大个营长了,还这么毛躁!让下头的兵看了像什么话!” 他心疼地瞥了一眼地图,生怕烟灰掉上去。
葛大壮根本顾不上解释,一眼瞅见团长桌上那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红字、边沿磕掉了不少瓷的白搪瓷缸,抓起来“哐当”一声掀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清凉微涩的粗茶大半进了肚子,小半顺着嘴角、下巴流经喉结,洇湿了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胸膛上的军装前襟。
旁边的小陈更是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胸口剧烈起伏,脸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一路他几乎是拼了命才没被自家营长甩掉。
曾团长看他牛饮的架势,又是心疼茶叶又是恼火,刚要再骂两句,却见葛大壮“咚”一声把搪瓷缸墩在桌上,水花四溅。
他抬起胳膊用袖子一抹嘴,手指着镇西头方向,气息还没喘匀,声音带着跑岔气般的颤抖:“团…团长!天、天大的事!好、好事!”
曾团长见他眼神发亮,不像是单纯惹了祸,强压下火气,重新坐回那把吱呀作响的藤编椅子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慌什么?天塌不下来!你慢慢说,把气儿喘匀了再说。”
葛大壮狠狠吸了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把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吸进肺里,然后猛地吐出,语速极快却又异常清晰地说道:“团长!是张胜寒!还有铁路、王国安他们那几个!在镇西头那个垮了一半的废机械厂里……他们、他们愣是造出了新枪!”
“噗——咳咳咳!” 曾团长刚含进嘴里准备压惊的一口茶水全喷在了地图旁的空地上,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好不容易顺过气,他指着葛大壮,哭笑不得:“你…你小子!大白天说什么梦话!枪是那么容易造的?还新枪?我看你是这段时间边境压力大,想新装备想出癔症来了!下次你是不是得告诉我,他们给你搓出个火箭筒来了?”
“团长!我以党性保证!绝对是真的!” 葛大壮急得往前跨了一大步,几乎要贴到办公桌前,他双手比划着,语气斩钉截铁,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团长脸上了,
“我亲眼所见,亲手试射!那枪,用的不知道啥合金钢,轻了足足两斤多!摸着就结实!新弹匣,能装65发!我打了连发,稳得像啥似的,枪口基本不跳!后坐力小,新兵都能掌控!还有个能拧上的铁疙瘩镜子,装上就能打八百米,刚才我一枪就中了八百米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