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她突然回头,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但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在昏暗的雨幕中亮得惊人。
铁路稳稳地接住了扔过来的手雷,那冰凉的金属表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他的手微微一颤,仿佛能感受到她刚才握着手雷时的紧张与决绝。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些什么,张胜寒已经如同一道闪电般快步冲进了那茫茫的雨幕之中。
她的步伐轻盈而坚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雨水上的舞蹈,却又带着一种无法阻挡的力量。她那瘦削的背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那片朦胧的灰色之中。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一把出鞘的剑,寒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炮声如雷,震耳欲聋。那声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震得屋檐下的水帘都剧烈地晃动起来。紧接着,一块碎瓦从房顶掉落下来,直直地砸在了铁路的脚边,溅起的泥水如雨点般洒落在他的裤腿上,瞬间将他的裤腿染成了一片泥色。
铁路没有丝毫的停顿,他迅速地将手雷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张胜寒冲出去的方向狂奔而去。雨水如瓢泼一般倾泻而下,顺着他的脖颈流进了衣领里,那刺骨的寒意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的脚步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溅湿了他的鞋子和裤脚。但他丝毫不在意这些,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追上张胜寒,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当他经过灶房时,透过那扇半掩着的门,他瞥见了王国安正带着几个小战士忙碌地把刚泡好的奶粉分给伤员们。热气腾腾的奶香与硝烟味交织在一起,在这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味道。
那些伤员们捧着搪瓷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但尽管如此,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声呻吟,他们都默默地忍受着身体的痛苦,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韧和不屈。
老铁!王国安喊住他,递来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缸:你干什么去?张胜寒刚才怎么又冲出去做什么了?老王的眉头拧成疙瘩,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
铁路接过缸子,滚烫的奶水差点烫到舌头。他仰头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炮声越来越近,震得缸子里的奶面泛起细密的波纹。
赶紧去拿手雷,跟上。铁路把缸子塞回王国安手里,两个男人的目光在雨中对视了一秒。无需多言,他们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决心。那是视死如归的默契,是多年并肩作战淬炼出的信任。
王国安看着跑远的两人,赶紧跑到屋檐下,将手雷揣进随身的袋里,向着二人的方向跑去。距离越近,炮声越大,脚下的土地都在震颤。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气浪掀起的泥浆泼了他一身。
小豆子和李军、汤原三人对视一眼。李军快速安排王海军照顾伤员,小豆子和汤原二话不说,直接抬着手雷的箱子跟了上去。箱子的重量让两个年轻人的手臂青筋暴起,但他们咬紧牙关,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轰鸣的炮声和瓢泼的雨声。张胜寒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像一面永不倒下的旗帜。铁路加快脚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别的什么。他知道,这场战斗过后,有些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此刻,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