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的剑光在空中一顿,停了下来。
雪主与火君也随之赶到,落在他身旁。
“怎么了?”火君问道。
陈玄没有说话,是抬了抬下巴,示意看看那支正在缓缓前行的奢华车队。
车队前方,几名管事模样的家丁正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马鞭,粗暴地驱赶着挡路的流民。
“滚开,都滚开!”
“别挡了张大人的道,一群贱民,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碍眼!”
一名瘦弱的老者动作慢了些,被马鞭狠狠抽在背上,惨叫一声,滚进了旁边的水沟里,激起一片浑浊的泥浆。
车队里的人对此视若无睹,甚至从一些半开的车窗里,传出几声娇媚的嬉笑。
陈玄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身形一动,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下去,正好挡在了那座八马大车的正前方。
雪主和火君对视一眼,也跟着落在了他身后。
“什么人?!”
最前方的管事勒住马,厉声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敢拦张大人的车驾!”
陈玄看着他,声音平静。
“你的马车,挡路了。”
“挡路?”那管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用马鞭指着陈玄,又指了指两边泥水沟里的流民。
“这条官道,现在就是我们张大人的路!是这群臭虫挡了我们的路!”
“不想死的,就和他们一样,滚到臭水沟里去!”
他说着,便要扬起马鞭。
陈玄没有动。
一股无形的剑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那管事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再也无法落下分毫。
他座下的骏马发出一声惊恐的悲鸣,四蹄发软,竟直接跪倒在地,将他掀翻下来。
整个车队前方的马匹都开始骚动不安,任凭骑士如何安抚都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
“前面发生了什么?”
车队后方传来一阵骚动,几名佩刀的护卫队长挤上前来,看到挡在路中央的陈玄三人,脸色顿时一沉。
“何方狂徒,敢在此地撒野!来人,给我拿下!”
几名护卫拔出刀,便要上前。
“住手。”
一个阴柔尖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人群分开,一个身穿锦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他看上去年约四十,步履沉稳,眼神却透着一股鹰隼般的锐利。
他先是打量了陈玄三人一眼,当看到雪主和火君那绝世的容貌与独特的气质时,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但很快又被他掩饰下去。
“三位,在下乃是东水城转运使帐下主簿,姓钱。”
他朝着三人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知三位拦住我家大人的车驾,所为何事?”
“东水城转运使?”陈玄重复了一遍这个官职。
“正是。”
钱主簿脸上露出一丝傲色。
“我家大人乃是朝廷大员,奉旨巡查海州赈灾事宜。三位若是有什么冤屈,大可等我家大人到了下一处州府,再去衙门递状子,现在,还请三位行个方便,让开道路。”
他的话语看似客气,实则充满了威胁。
搬出朝廷大员的名头,就是想用官威压人。
这个钱主簿自然也看到了陈玄刚才的手段,推测他是一名修行者。
但修行者又如何,他又不是没见过?!
这些人不还是要依靠朝廷吃饭?
“赈灾?”
陈玄笑了:“我怎么看着,倒像是游山玩水?”
他指了指那些华丽的马车,又指了指旁边水沟里挣扎的流民。
“用着民脂民膏,坐着八马大车,将嗷嗷待哺的灾民赶进泥沟。这就是你们的赈灾?”
钱主簿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位公子,话可不能乱说,赈灾自有朝廷的法度,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速速让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
火君冷笑一声,向前一步:“我倒想看看,你们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她话音刚落,一股灼热的气浪以她为中心轰然散开。
周围的护卫和家丁只觉得一股热风扑面,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纷纷惊恐地后退。
钱主簿的脸色瞬间一变,连忙大吼:“刘仙师还请动手。”
话落的瞬间。
一辆马车上飞出一人,他身穿一身紫黑道袍,三缕颌下长髯,倒有一股仙风道骨之味。
却是钱主簿口中的刘仙师。
这刘仙师站定在钱主簿身前,挡住了陈玄三人,这才慢慢睁眼。
随后,原本还有些仙风的脸上瞬间一垮,眼睛瞪得大大的,口水不清:“你…你…你是,剑…剑君?!”
陈玄皱眉,这个出场的刘仙师,似乎是个烛火境,虽然也是个修行者,但怎么会认识自己呢?
钱主簿看着刘仙师的样子,眉头紧皱:“仙师认识这人。”
刘仙师却不理会钱主簿,赶忙一个飞身回到马车,还在空中朝着陈玄一拜:“小人刘茂才,惊扰尊驾,之后必当陪罪,至于这朝廷官员,我却不识的。”
钱主簿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刚想开口。
那辆最奢华的八马大车里,传来一个慵懒而不耐烦的声音。
“钱主簿,跟几个泥腿子废话什么?直接碾过去就是了。”
说话的主人显然没听到,先前发生在这里的对话。
车帘被一只肥硕的手掀开,一个胖得如同肉山般的官员探出头来。
他满面油光,身穿绯红色的官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云雁,正是三品文官的标志。
此人,便是东水城转运使,张德。
张德的目光扫过陈玄三人,当看到雪主和火君时,眼睛顿时一亮,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哟,还有这等绝色?钱主簿,把这两个小美人给本官请到车上来,本官要好好问问她们有什么冤屈。”
他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花。
一道青色的身影,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他的马车前。
陈玄抬起手。
一把扼住了张德肥胖的脖子,将他半个身子都从车窗里拖了出来。
“你……”
张德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满是惊骇与窒息的痛苦。
他想呼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整个场面,瞬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