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鲁部的年轻首领最先沉不住气,他猛地将银碗顿在案几上,酒液四溅:
“陈国公!你前脚灭了苏吉部,吞并苏吉、腾格、朔风等等10个部落,后脚就来和我们谈交易,
让我们如何信你?谁知道你利用完我们之后会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还有你怎么保证你的商队里,藏的是货物不是刀兵!”
此言一出,几名首领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北身上,托尔查布微微蹙眉看向巴图鲁首领。
陈北并未动怒,他慢条斯理地端起银碗,抿了一口马奶酒,这才看向巴图鲁:
“巴图鲁部首领?果然英雄出少年。你问我如何取信于人,问得好。”
他放下银碗,声音清晰而沉稳:“我若真想挥师北上,凭借沧澜关的兵锋,以及我带来的新式军械,或许能逞一时之快,但然后呢?
草原儿郎的血性,我陈北敬佩。杀戮只会积累仇恨,仇恨会滋生出更多的扎兰部。这,非我所愿。”
他阐明自己的立场,只为和平而来。
“我能给草原带来的,是能让母亲们更方便地炖煮肉汤的铁锅,是能让姑娘们更美丽的镜子和布匹,
是能换来更多牛羊、让部落子民吃得更好、穿得更暖!
商路畅通,你们可以用富余的牛羊马匹,换取草原稀缺的盐铁、布帛、茶叶,甚至粮食。
是选择在仇杀和贫困中逐渐凋零,还是选择在交易和富足中壮大部落,这个选择权,在诸位自己手中。”
这时,一直沉默的扎哈尔首领缓缓开口,声音沉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国公爷说得动听。可草原上有句老话,免费的奶酪往往带着陷阱。
你给我们这么多好处,想要我们付出什么?怕是最终要我们奉上部落的旗帜,向你大乾称臣吧?”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陈北迎上哈尔扎审视的目光,坦然道:“扎哈尔首领快人快语。我陈北行事,向来明码标价。我要的,是‘安全’和‘规矩’。”
“安全?”扎哈尔挑眉。
“没错,”陈北点头,
“商路的安全。凡参与此盟的部落,需共同保证从沧澜关到托尔查布,乃至延伸到各位草场的商路畅通,剿灭沿途马匪,不得骚扰商队。这是其一。”
“其二,规矩。交易公平,价格由供需决定,禁止强买强卖。各部落之间,若有争端,可按草原传统或我们共议的规矩解决,不得擅自兴兵,侵扰盟友。”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我不需要你们低下骄傲的头颅向我个人称臣,但我需要你们遵守我们共同定下的‘规矩’。
一个稳定、有序的草原,才能让商路长久,才能让财富持续。这,就是我的条件。”
托尔查布适时插话,声音带着几分激动:“诸位都听到了!国公爷要的不是我们的臣服,而是大家一起发财的规矩!
那些铁锅、砂锅,还有漂亮的琉璃镜,香皂等等好东西,难道你们不想要吗?难道你们想让自己的部众,永远用着破旧的皮囊,连口像样的锅继续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吗?”
巴图鲁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看到身旁几位首领眼中闪过的动摇和渴望。
陈北描绘的远景,加上托尔查布首领展示的现实利益,像一把软刀子,正在瓦解他们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