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凝视着马文涛的眼睛，指尖轻轻敲击着红酒杯。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微微晃动，倒映出她若有所思的神情。
马部长。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再像谈判时那般锋利，反而带着一丝柔和，您说得对，人民的健康不该成为奢侈品。
马文涛愣住了。他注意到翡翠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那种商人精明的算计，而是一种。。。近似于欣慰的情绪？
老板说过，如果你们能坚持这个立场，翡翠轻轻放下酒杯，全息投影上的合约条款突然重组，产能限制的条目被彻底删除，巨神可以重新考虑合作方式。
马文涛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翡翠微微一笑，调出一份加密文件：《青鸾计划》
几个月后，东联科学院会宣布逆向工程成功，研发出了属于东联的纳米药剂。她的指尖划过投影，一份全新的技术转让协议浮现，虽然疗效只有巨神的80%，但公开的‘成本’只有巨神的60%。
马文涛的呼吸一滞：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翡翠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声道：老板说，东联那片土地有个不为人知的特点，总能在不起眼的地方有着别样的浪漫，也总有些人喜欢把天大的功德说成是本该如此的交易。
“这些人，战胜了人类的诸多弱点。甚至包括，刻在生命本能里的私欲。”
“原先我并不相信，但现在。。。你们，确实不一样。”
窗外，一架夜莺飞行器掠过云层，机翼反射的阳光在会议室地板上投下一道形似祥云的金片。
四个月后，东联科学院生物工程实验室。
成功了！生物学和材料学双博士，最年轻的青江学者林晏清猛地摘下护目镜，实验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全息屏幕上，纳米机器人的三维模型正在自主构建，它们的结构几乎与巨神提供的原版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核心的分子式被替换成了东联自主研发的版本。
成本压到多少了？林晏清的导师徐青山院士快步走进实验室，白大褂上还沾着外面的雨水。
每单位生产成本，林晏清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487元！
实验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个数字，连巨神目前对外报价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好！好！好！徐青山连说三个字，用力拍了拍林晏清的肩膀，按照上面的意思，立刻成立青鸾医疗公司，下周就开始量产！
林晏清却突然犹豫了：老师，我们。。。真的可以这么做吗？巨神会不会。。。？
放心。徐青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是他们同意的。
“啊？”
两周后，魔都第一医院。
青鸾医疗的LoGo，一只展翅的青色机械鸟，在医院门口熠熠生辉。排队的人群从大厅一直延伸到街上，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希望。
基础疗程，医保报销后自付240元。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微笑着递出诊疗卡，请到3号窗口排队。
一个穿着褪色校服的女孩紧紧攥着诊疗单，声音细若蚊蝇：阿姨。。。我，我只有200块。。。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随即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金色卡片：小朋友，青鸾有针对贫困家庭的专项基金。你的治疗，免费。
女孩的眼泪瞬间涌出。她不知道的是，这张专项基金卡的背面，印着一行小字：由一家公司匿名捐赠。
301医院特护病房，消毒水的气味被窗外飘来的桂花香冲淡了几分。
89岁的抗战老兵孙志国躺在病床上，枯枝般的手指紧紧攥着泛黄的军功章。床头柜上摆着他穿着军装的老照片，照片里的年轻人眼神锐利，与现在病床上形销骨立的老人判若两人。
大夫。。。老人颤抖着伸出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握住白大褂的袖口，我这把老骨头。。。真的还能好？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未干的泪痕。
年轻的李医生单膝跪在床边，轻轻回握住老人青筋凸起的手。他注意到老人手背上那些深褐色的老年斑，还有无名指上那道狰狞的弹痕，那是上甘岭留下的纪念。
孙爷爷，您看这个。李医生调出平板，无数纳米级的机械单元正在模拟修复骨折和骨质疏松的过程，青鸾三号是专门为老战士设计的，不仅能修复骨骼，还能。。。他的声音突然哽了一下，还能清除您肺里的弹片残留。
病房的电视正在播放卫健委新闻发布会。当听到基础疗程自付部分不超过300元时，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吓得李医生赶紧去按呼叫铃。
不用。。。不用。老人摆摆手，指着电视里正在发言的官员，小同志啊，你掐我一下。老头子我，没做梦吧？浑浊的泪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当年在北高利，我的指导员，就死在一片阿司匹林上啊。。。
走廊上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护士站的实习生们挤在落地窗前，手机镜头对准楼下广场，上百名坐着轮椅的患者自发排成两个大字。
有个戴着呼吸机的小女孩被父亲高高举起，她手里的向日葵在秋阳下灿烂得刺眼。
小李啊，好消息，第三批临床志愿者全部康复。主任医师王教授推门而入，白大褂哗哗作响，包括27例晚期癌症。虽然剂量要比巨神的原版多出近一半，好在价格也还能接受。他俯身查看张老的监测仪，突然笑了：呦，老爷子，您的心率可比昨天健壮多了啊。好事儿，好事儿！
窗外的欢呼声海浪般涌来。孙老颤巍巍地摘下老花镜，突然发现镜片上沾了水渍。
他想起1950年那个雪夜，背着奄奄一息的战友在冰河里跋涉时，对方最后那句话：志国啊。。。要是以后。。。老百姓吃得饱饭，穿。。。得起衣，看病不。。。难。。。我们这。。。人。。。也不算白。。。。。。
好，真好啊！老人把军功章紧紧贴在胸口，泪水打湿了褪色的红绸，老连长，指导员，你们看见了吗？咱们的娃娃们，出息了啊！老班长、老赵、老刘。。。值啊，我们值啊！你们看见了吗！
李医生悄悄退出病房，在走廊拐角抹了把脸。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医学院同学群里的消息：首批赴满德乐进修名单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