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律所出来,马悦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耗尽心力的仗。她将一份签了字的委托代理合同交给了张静。从这一刻起,她将自己的人生,全权押上了一个专业的赌桌。
张静的效率高得惊人。但在正式提交诉状前,她需要和马悦进行一次深度的材料梳理。律所的会议室里,只有她们两人。张静打开一个空白的笔记本,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马悦。
“好了,马女士,我们现在把所有证据都过一遍。”张静的声音冷静而专业,“你说的他出轨的实质性证据,比如照片、视频、或者承认关系的聊天记录,在哪里?”
马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语气有些发虚:“我……我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他那些反常的举动,晚归、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手机不离手……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张静的笔尖在纸上停住了,她面无表情地继续追问:“你说他逼你签协议,当时的录音或者人证呢?”
马悦的心猛地一沉,那个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瞬间浮现在脑海里。签协议时,郑勤跃为了“留个底,免得你以后反悔”,特意请了见证律师,还做了全程录像。录像里的她,虽然脸色不好,但逻辑清晰,对律师的提问对答如流,完全没有被胁迫的样子。
她此刻绝不能说实话。
“我……我当时情绪崩溃,根本没想到要录音。”她避开张静的目光,声音压得更低,“至于人证,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场。”
她打了个马虎眼,故意隐瞒了见证律师和录像的存在。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风险。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静向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用一种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没有证据,至少,她没有拿出任何证据。她所有的故事,都建立在她的“一面之词”上。
“马女士,”张静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冰冷,“恕我直言,你手上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如果现在上法庭,我们很可能会因为证据不足而陷入被动。你确定,这就是你的全部底牌?”
这是最后的试探,也是摊牌。
马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那双眼睛里,却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张律师,证据是可以‘创造’的,不是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我的人设,我这张脸,我讲的这个故事……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一个女人,被男人这样践踏和抛弃,法官会信的!我需要的是你,一个顶尖的律师,去把这些碎片,编织成一个让他无法反驳的‘真相’!”
她看着张静,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我没什么,但我有他,有那套价值八千万的别墅。那,就是我的证据!”
张静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