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一声,如冰雪初融,清泉流淌。紧接着,琴音渐起,时而壮阔如万里山河,时而静谧如雪落无声,时而激昂如金戈铁马,时而婉转如儿女情长。琴技已臻化境,更难得的是曲中意境,将家国天下的胸怀与细腻入微的情感完美融合,令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
林夜对音律了解不深,但也能感受到这琴音中的不凡。他闭目倾听,仿佛看到了铁幕要塞的苍凉,看到了自由城的繁华,看到了皇陵深处的惨烈,也看到了……一种于纷乱世事中,依然保持初心的宁静与力量。
琴音袅袅散去,余韵悠长。厅内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由衷的赞叹之声。
“长公主殿下琴艺超凡,此曲只应天上有!”文若风率先抚掌称赞。
项天狂也大声道:“听得俺老项都想立马回边关杀敌了!”
夏清岚含笑谢过众人赞誉,目光再次落向林夜:“素闻林将军出身行伍,勇武过人,不知对这文雅之事,可有品评?”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夜身上。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微妙。若林夜粗鄙不通音律,难免被某些人暗中耻笑;若强行附庸风雅,又显得虚伪。
林夜起身,拱手坦然道:“回殿下,末将乃一介武夫,于音律一道实乃门外汉。方才聆听殿下仙音,只觉胸中块垒尽消,仿佛见山河壮丽,映照初心,一时忘言。若说品评,实不敢当,唯有‘敬佩’二字。”
他回答得不卑不亢,既承认了自己不擅此道,又真诚表达了感受,反而显得坦荡真诚。
夏清岚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微笑道:“林将军过谦了。武道通神,音律亦可达心。能闻弦歌而知雅意,将军乃真性情中人。”她轻轻一句话,便化解了可能的尴尬,并将林夜拔高到“真性情”的层面。
她又与众人闲聊片刻,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离席,由宫娥扶回后殿休息。临走前,她看似随意地对身旁女官吩咐道:“林将军伤势初愈,不宜久饮。将那坛陛下赐下的‘九酿春’送到林将军住处,助其温养经脉。”
这看似细微的关怀,却让在场众人心思各异。陛下亲赐的御酒,由长公主亲自点名送给林夜,这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长公主离去后,宴会又持续了一段时间,但核心人物已走,气氛便淡了许多。众人陆续告辞。
林夜在夜枭和温济的陪同下,返回别苑。刚到住处,长公主赏赐的“九酿春”便已送到。拍开泥封,酒香醇厚,蕴含的灵气果然非同凡响。
“这位长公主,不简单。”林夜品着酒,心中暗道。她今日一举一动,看似随意,实则滴水不漏,既展示了皇室恩宠,拉拢了人心,又保持着超然地位。尤其是对他,那种若有若无的关注和恰到好处的关怀,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她接近自己,又所为何图?
林夜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目光深邃。王都的水,果然深不见底。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走下去。
就在他沉思之际,夜枭悄然进来,低声道:“大人,影舞姑娘那边有新的发现,关于幽冥阁残党可能的藏匿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