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现身,也没有阻止。如果一切注定要在他离去后发生,那阻止又有什么意义?
丞总会死的啊,如果一切的公平正义都建立在他的强权之下,那还是公正吗?
我将屠龙,我亦是最后一条恶龙。
可最后一条恶龙被屠后,鬣狗们将我分食……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就像恶龙从来不存在一样。
人人如龙,人人都是恶龙。
物欲横流,我向往别人对我公平公正,我却要行使最大的特权,用来彰显我的高人一等,用来满足我的虚浮荣耀。
我跪着向尊者求公正,我抬脚便踩死了一窝蝼蚁……
此情此景,丞喷出一口血,心神激荡。如果,人亡政息,那我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如果这是条注定失败的路,那么我为什么还要走下去?
绝望后还是绝望,看不到边际的绝望,生死是小,道为大。若我道是岐路,是死路,那我还要走下去吗?
我追求一个没有特权的世界,是错的吗?如果道路无关对错,如果众生希望的就是弱肉强食,如果他们的欲望就是原罪,那谁来给哭泣的孩子分一颗糖?
……
思来想去,他的道,存在太多的漏洞,以至于神使消失后,天下大乱!
而出去的路似乎只有一条,那就是接受人祭!
人祭?我怎能接受!
如果我接受了,我还是我吗?如果我不是我,那我是谁?
丞任由姬姜毁掉祭坛,炸掉那座盖着神殿的山。
如梦似幻里,丞没有去问为什么,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怀疑里。
正如他那多疑的性情——我怀疑一切,包括我自己。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向哪里去?
此去是何道?
此道通不通?
经年以后。
终于,神志不清。
……
人间从此多了一个飘飘荡荡的疯子。
他蓬头垢面,逢人喜欢问“你有什么特长?”
“你知道,路该怎么走吗?”
你若问他什么路,他便笑笑,神秘道:“不告诉你。”
炎城,姜国的都城。
中年疯子,混进了一座破落神殿里,……神像很眼熟,疯子抬头看了看。于是便定居在了这里……一晃好多年。
人间,残存的祭祀一族在荒野里吟唱古老的咒语,这咒语穿越了空间,断续的在丞的耳边呢喃:“我祈求众神的使者,再度降临!”
“结束这乱世”
“拯救这人间”
……
“求神使,杀光叛徒!”
“毁灭姬姜,偿我血仇!”
……
越来越多的低语,挥之不去,从不知名的远方响起,落在丞的脑海里。
祭祀一族被两国通缉,打成了邪教。
他们躲在暗处苟延残喘。
后继无人的邪教,行事也越来越黑暗,掳掠诱拐,发展下线洗脑,名声愈发邪恶。
战乱中遗失的典籍,无故身亡的巫师,传承的残缺,世人的恐慌让他们更加的偏激……
可他们却保住了唤神仪式。
而且祭祀族人里还流传着一个秘密,神尚在人间!
于是,在黑暗里壮大的祭祀一族,开始向两国主城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