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父子,天伦纲常,岂能乱?!商君违礼义,弃伦理,并心于施虐,高台之上凌迟虐行,无罪之人痛哭哀嚎,君若行之以酷法,则商俗日败,民不聊生!”
“哪来的腐儒?”
“儒院律课教书先生王孺牛!”
“我不是来跟你辩论儒法之争的。”
可王孺牛仍旧自顾自的喝问:“商君,若近爱有过,诛杀否?!”
“是故诚有功,虽疏贱必赏;诚有过,虽近爱必诛!”
近爱必诛?悉心养育之父母,同床共枕之美妇,心腹亲信之朋友,膝下承欢之子女,皆为近爱!何其残忍!
“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虽有祸患犹蒙死而存之,诚爱结于心,仁厚之至也,岂能违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汝法为乱法,商地岂能不乱!”
“乱不乱,我说了算。亲亲相隐?哼哼,一人乱法,其血亲疏于教管,亦要连坐!其为商民也,人格平等。机会公平,却不平均,往后余生,各凭本事。你这腐儒,还不退下!荆虎,上晚宴!”
荆虎挥手,自有城主府的侍卫战战兢兢的端着碗,正要给在座的分饭。
只听得,王孺牛铿锵有力,义正言辞,响彻全场的话语:“吾等为齐国之民,受儒教教化!尔等乱臣贼子,妄图夺吾田产,占吾钱财,碎我纲常,乱我信仰。今贼寇势大,吾无力反抗,却不跪着求生!吾辈儒生,何惧一死!愿以残血荐轩辕,换君不屈立人间!”
说罢,王孺牛须发皆张,双手灵光乍现,双掌向上,毫不犹豫的拍在自己天灵盖,登时吐血身亡!
台上周夫子抓断木椅扶手,霍然起身!
却想到师弟先前说的,他要的是商阳四百万奴隶,旧贵族?哪怕全部杀光,他也不惧……复又颓然坐下。
“王夫子!”
“王夫子!”
……
“周夫子,救救我等啊。”
“我等怎能与庶民奴隶等同!”
“商阳儒院,毁在你手!”
“田与奴,皆合理合法,如何能没收!”
……
求饶声,谩骂声,声声不绝于耳。
丞看着他们,看着众生百态,魑魅魍魉。王孺牛的自尽激发了他们的血性和勇气,吾辈儒生,何惧一死?
“消灭私有制?好一个劳动得来的、自己挣得的、自己赚来的财产!
希望城外那些农牧也是这样想的!
现存社会里,私有财产对十分之九的人来说已经被消灭了;
这种私有制之所以存在,正是因为私有财产对十分之九的成员来说已经不存在。
可见,你们责备我们,是说我们要消灭那种以社会上的绝大多数人没有财产为必要条件的所有制。
总而言之,你们责备我们,是说我们要消灭你们的那种所有制。的确,我们是要这样做的。”
自古以来,人就有高低贵贱,就有主有仆,有帝王将相,有黎民草根,有修士,有凡人。有特权,有底层。
有人坐拥万顷良田,世代住在豪宅庄园,穿皮草绫罗,开灵车兜风,去贵族学校,学音律绘画。携三五好友,于山野间吟诗词歌赋,品灵果清茶。
有人出生在棺材洞,大字不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劳动繁重,仍旧身无长物。在贵族的垃圾堆里捡到一两块腐烂的臭肉,就能对着密林放声高歌,其歌不成词,其曲不成调,却是谁都能感受到的欣喜。
旧贵族将享乐主义发掘的淋漓尽致。君不见,旧书室里新增的三国新闻报纸,玩儿之一字,穷尽人类想象之极限。
去年,空虚的楚国贵族,携带妻女仆妾参加万人的无遮拦大会,上了楚国寿春官媒,一时间各地效仿者众多。靡靡之音,仿佛石楠花盛开的国度,以酒为池,以肉为林,滥交不知昼夜,笙歌旬月不停。
孔鲫大怒,批评楚国如此行径,乃禽兽也!
两国遂在边境大打出手,楚国古姓纷乱,齐国信仰正确之下,万众一心,大获全胜,破其边城,俘虏楚奴七百万,皆分发于将士功臣,孔鲫声望如日中天。
秦国贵族好赌,普通赌具已无新鲜感,遂以人为乐。某时,两人坐于饭馆。随意指一人,猜其吃何饭食,是米是面,有无荤菜,碗中米粒剩余单数双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