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沉默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冰眸复杂地看向洛璃和她掌心的“小光”:“……完了。”
他不得不承认,洛璃这种“以懒克刚”、“以无为治有为”的思路,对于处理天道自身衍生出的这些“疑难杂症”,似乎有着意想不到的奇效。
她的道,并非真正的“无作为”,而是一种更高级的、顺应本源的“大作为”。
危机解除,静室内气氛却有些微妙。
洛璃看着云珩那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想起他刚才试图梳理淤结时似乎受了点反噬,忍不住关心道:“仙尊,您没事吧?刚才是不是被那破疙瘩伤到了?”
云珩微微摇头:“无碍,些许反噬,调息片刻即可。”
话虽如此,但他气息的确有些不稳。
洛璃看着他强撑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成功解决难题而升起的小得意瞬间被担忧取代。
她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里掏出丹阳子给的、那瓶据说能“一秒回神”但副作用不明的“大力丸”,倒出一颗递过去:
“仙尊,要不……尝尝这个?虽然味道可能有点怪,但丹阳子师叔说效果很好……”
云珩看着那颗颜色可疑、散发着混合怪味的丹药,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
但目光触及洛璃那双写满了真诚担忧的眸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沉默地接过丹药,看也没看,直接放入口中。
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打翻了调料铺又混合了薄荷的诡异味道瞬间在口腔炸开!饶是云珩定力惊人,面部肌肉也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但随即,一股精纯而温和的药力化开,涌向四肢百骸,之前因反噬而滞涩的仙力果然顺畅了不少。
“……尚可。”他勉强评价道,只是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了些。
洛璃看着他明明被怪味冲击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差点笑出声,赶紧低下头掩饰。
就在这时,或许是药力作用,或许是方才心神激荡,云珩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仙尊!”洛璃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她的手温热而柔软,与他手臂冰凉的衣料形成鲜明对比。云珩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却没有立刻挣开。
静室内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以及“小光”好奇闪烁的微光和“小白”舔爪子的细微声响)。
洛璃扶着云珩,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和透过衣料传来的微凉体温,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刚才那怪味丹药残留的一丝薄荷味……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脸颊也开始发烫。
云珩垂眸,看着洛璃近在咫尺的、泛着红晕的侧脸,以及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圈圈难以平静的涟漪。他从未与任何人如此靠近过。
“我……我扶您坐下?”洛璃小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嗯。”云珩低低应了一声,任由她扶着,走到一旁的寒玉榻边坐下。
他的手,无意中覆上了她搀扶他的那只手。
冰凉与温热的肌肤相触,两人皆是一震,如同触电般迅速分开!
洛璃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跳开一步,把手背在身后,感觉那只手烫得惊人。
云珩也迅速将手收回袖中,指尖蜷缩,仿佛还残留着那柔软的触感。他别开脸,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红。
静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而尴尬。
“咳……”洛璃干咳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心跳失常的沉默,“那、那个……淤结也解决了,仙尊您好好调息,我、我先带它们回去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一把捞起还在研究星辰脉络图的“小光”和看戏的“小白”,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静室。
看着她那仓惶消失的背影,云珩久久未动。他抬手,看着自己刚才触碰过她的指尖,冰眸之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记账本上(神识中),关于这意外解决的“淤结”和更意外的接触,记录得凌乱而隐晦:
【法则淤结……竟以其法化解……匪夷所思,然有效。】
【其道……确有其独到之处。】
【丹药……味道诡奇,然药效尚可。(附:下不为例。)】
【扶持……其臂甚稳。】
【手……触之……温软。(此条墨迹极淡,几欲消散)】
【其逃窜之速……甚快。】
而逃回“咸鱼快乐屋”的洛璃,背靠着门板,捂着依旧狂跳不止的胸口,脸上烫得能煎鸡蛋。
“小白”歪着头看她。【璃璃,热?】
“小光”也好奇地闪烁。【红红的?好玩?】
“玩你们个头!”洛璃把脸埋进“小白”毛茸茸的后背,发出懊恼的呜咽声。
她居然……摸到仙尊的手了?!虽然是不小心的!而且仙尊他……好像也没生气?还……脸红了?
一想到云珩那绯红的耳根,洛璃心里就像有一万只“小光”在蹦迪,又乱又甜。
带薪假的第二天,就在这样一种解决了重大隐患却又引发了更大“心乱”的状态中,混乱地过去了。
前路的风浪似乎暂时平息,但某条咸鱼心里的风浪,却刚刚开始掀起波澜。
而某座冰山,似乎也在那不经意的一触中,悄然裂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
或许,真正的“修补”,才刚刚开始?不只是对于天道,更是对于某些悄然萌生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