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的外门生活,如同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机器,每个弟子都是其上的一颗螺丝钉。
寅时正(凌晨4点),刺耳的钟鸣便划破黎明,如同催命符般将大通铺里的二十人齐齐惊醒。
“晨修!半炷香内抵达演武场!迟到者扣五点贡献!” 舍监冰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霎时间,宿舍里一片兵荒马乱。
弟子们如同被上了发条,穿衣、洗漱、冲出房门,动作迅捷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脸上写满了麻木的紧迫感。
只有洛璃和云珩所在的角落,画风迥异。
洛璃抱着被子嘟囔:“才几点啊……公鸡都没醒呢……” 她翻了个身,试图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云珩早已端坐在自己的铺位上,周身气息收敛,仿佛与周遭的混乱隔绝。他看着洛璃那副赖床的模样,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用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扶”了起来。
“速起。” 清冷的声音不带情绪。
洛璃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慢吞吞地套上那身灰扑扑的外门弟子服,嘴里抱怨:“这衣服料子也太差了,磨得我娇嫩的皮肤疼……仙尊,您说咱们贡献点够不够买点柔软的内衬?”
云珩没有理会她的碎碎念,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宿舍,只剩下他们两人。“已迟三息。”
最终,当洛璃一边叼着个昨晚偷偷藏的灵果,一边扛着扫帚,被云珩半拎着赶到演武场时,负责点名的执事弟子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洛璃!云珩!迟到七息!各扣七点贡献!” 执事弟子在本子上狠狠划了一笔,眼神不善地瞪着洛璃肩上的扫帚,“还有你!洛璃!晨修携带无关法器,再扣五点!”
洛璃:“……”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亲密的战友(扫帚),又抬头看了看那执事弟子,眨了眨眼,认真道:“这位师兄,此言差矣。
此乃我之道侣……呃,是道途伙伴!与我心神相连,携带它,正是为了时刻磨砺道心,感悟‘扫除杂念’之真谛!您看它这流畅的线条,这饱经风霜的包浆,无一不蕴含着大道至简的哲理!扣贡献点,是否有些……不近人情?”
执事弟子被她这番歪理说得一愣,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那弟子脸色更黑,怒道:“强词夺理!天衍宗规矩,晨修只准携带制式法器!再敢狡辩,扣双倍!”
洛璃撇撇嘴,小声嘀咕:“规矩比丹阳子师叔的丹药还死板……”
晨修的内容,是千篇一律的《凝心锻体诀》,要求弟子在特定节奏下运转灵力,锤炼肉身。
其他弟子个个神情专注,灵力运转一丝不苟,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而洛璃……
她先是试图用最标准的姿势运转功法,结果灵力在她那独特的“反卷”道韵影响下,运行得温吞如水,毫无锐气,看得旁边的执事弟子直皱眉头。
“洛璃!灵力运转加速三成!没吃饭吗?”
“师兄,我真没吃饭,就啃了个果子……”
“还敢顶嘴?!加速五成!”
洛璃无奈,只好稍微提了点速,结果灵力一个没控制住,在经脉里打了个转,差点让她当场表演一个“咸鱼翻身”。她赶紧稳住,姿势却变得有些歪歪扭扭,像极了没睡醒在打太极。
云珩在她身旁,姿势标准得如同教科书,灵力运转平稳浩瀚,但他周身自动散发的一丝寒意,让旁边几个想靠过来“卷”他的弟子都默默挪远了些。
他偶尔会分出一缕神识,关注着洛璃那边的情况,见她虽姿势滑稽,但灵力运转圆融,并未出什么岔子,便不再干涉。
晨修结束,紧接着是理论课。授课长老面无表情地讲述着《贡献点最大化获取策略》、《如何在宗门小比中有效打击对手心态》、《论闭关时长的边际效益》等等“实用”课程。
台下弟子们听得如痴如醉,奋笔疾书,仿佛在聆听大道天音。
洛璃听得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用书本竖着挡住脸,偷偷从储物袋里摸出个小巧的、刻着保温阵法的玉盒,里面是她昨晚熬夜(划水)做的“流心芝士灵薯球”。
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感受着那拉丝的芝士和香甜的灵薯在口中融化……
“洛璃!” 讲台上长老一声暴喝,“上课偷吃零食,扣十点贡献!滚出去站着!”
洛璃:“……” 她默默收起只剩一半的灵薯球,在全体弟子(包括云珩)的注视下,灰溜溜地扛着扫帚走出了讲堂,成为了门外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云珩看着她出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书本边缘。记账本上,【洛璃·宗门适应性】一栏,被默默标上了【极差】。但在这评价旁边,又添了一个小小的、代表【行为……颇具娱乐性】的标记。
下午是宗门任务时间。洛璃和云珩被分配到的任务是——清扫“砺志谷”外围的落叶和妖兽粪便。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腐叶和散发着异味的不明物体,洛璃的脸皱成了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