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刚登岛的几人，他眯着眼愣了愣，指尖还顿在太阳穴上，随即认出了领头的身影，嗓门一下子亮起来。
“诶？你这家伙不是革命军的萨博吗？前段时间可是闹得很大啊。”
他跟萨博早有交集，马林梵多之战时便见过，后来的宴会上，莉莉丝特意拉着他跟艾斯、萨博相识，几人还凑在一块儿喝了不少酒。
身后，斯宾塞等人也从城堡里走了出来。
萨博闻声转头，见是巴基，唇角勾起熟稔笑意。
“巴基，好久不见，酒量还是没见长？”
话音落，目光扫过迎面走来的几人，他的眼眸中闪过诧异。
“莉莉丝小姐这里还真……热闹，被抓捕的多弗朗明哥和前大将青雉也在?”
龙站在一旁，眸子沉静无波，只是在瞥见莉莉丝时，微微颔首示意，周身自带的压迫感柔和了些许。
巴基撇撇嘴，晃了晃发沉的脑袋，目光忽然落在龙身后的熊身上，动作顿了顿，语气里的随意淡了几分。
“那是……巴索罗米·熊？”
萨博神色微敛，声音沉了些。
“我们从玛丽乔亚将熊先生救出，只是他……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
话音落，帕里攥紧拳头，少年人的眼神里满是心疼与愤懑，却又强压着情绪，他曾见过熊护着同伴时的模样，如今这般模样，实在令人揪心。
熊似是没察觉周遭的目光，头颅微微垂着，只有胸口极轻微地起伏，证明这具残破的身躯还存着气息。
龙抬手，指尖轻轻按在熊冰凉坚硬的胳膊上，指腹触到改造金属的冷意，声音沉得像浸了深海的水，眼中藏着难掩的恳切。
“我们带他来，是想请莉莉丝小姐帮忙。他……还有救吗？若你有办法，革命军无论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莉莉丝抬脚缓步走到熊面前，她身形不及熊，一高一矮相对而立，红眸抬着，静静与他对视。
“我之前可是提醒过你的。”莉莉丝声音轻缓，却带着几分旧事重提的怅然，“是你自己说的，‘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熊僵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嘴唇抿成平直的线，连细微的颤动都没有，曾经能弹出疼痛与记忆的肉垫手掌垂在身侧，此刻只剩机械的僵硬。
那些过往的话语、未说尽的牵挂，全被改造程序碾成碎片，沉在无意识的深渊里。
他听不见，也答不出，只剩躯壳沉默地矗立，像尊失了魂的钢铁雕像。
任人回望，无法回应。
莉莉丝指尖轻贴熊冰凉的腕骨，魔气如细流渗进金属与残肉交织的躯体，探向那缕几近湮灭的残留意志。
混沌碎片里，尽是女孩病弱的笑、阳光下泛青的皮肤，还有那句藏在改造程序深处的执念。
保护她活下去。
她收回手，抬眸望进熊空洞的眼白，声音轻得像叹息。
“你想继续保护她吗？你的女儿，波妮。”
空气静得能听见海风扫过礁石的声息，龙攥紧拳，萨博屏息望着，帕里喉结滚动。
良久，熊垂在身侧的手指忽然动了动，指节微蜷，幅度轻得几乎看不见，却在死寂的躯壳上撞出细碎涟漪。
那是意识消散后，刻在骨血里的父爱本能，拼尽全力挣脱机械桎梏的最后回应。
莉莉丝红眸暗了暗，轻声道。
“他的灵魂早已消散了，换句话来说，他已经死了。这具躯壳只剩金属构件在运转，完全成了没有自我的机器。”
龙眼底沉得落进阴影，周身气压低了几分。
萨博猛地扯了扯帽檐，遮住泛红的眼尾，指尖攥得发白。
帕里抿紧嘴唇，睫毛轻颤，少年人的眼眶泛热，攥拳的指节泛出青白。
果然，那个温柔的熊，真的没救了吗？
“那，你们能付出什么代价？”
莉莉丝红唇微勾，漾开一抹带些狡黠的兴味弧度，红眸里闪着细碎的光，似藏着笃定的底气。
谁说他没救了？
几人猛地抬眼，眼底瞬间亮起希冀，原本沉郁的气息被骤然冲散。
萨博攥紧的手指松了松，声音难掩急切。
“意思是……他、他还有救，对吗？”
龙和帕里的目光凝在她脸上，喉结轻滚，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等着那一句确认。
“当然。”
莉莉丝轻笑出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撩过耳侧发丝，鬓角碎发被海风拂动。
她抬眸挑眉，目光扫过面前三人，语气带些漫不经心的随意。
“看在和你们的几分交情的份上，那些灵魂、寿命之类的，我就不要了。”
话顿了顿，尾音微微上扬，“但也不是免费的，我可不做亏本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