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舰上的卡普好像不知疲惫,一枚枚黑铁炮弹拖着尖锐的破空声,接二连三砸向红发海贼团的船帆。
干部们早已形成默契的轮换防线,值守的人将呼啸而来的重击炮弹精准地击碎、劈开。
弹体坠入海面时溅起数米高的白色浪柱,咸腥的水花落在甲板上,很快被海风卷成细小的水珠。
这几个小时轮到了耶稣布。
他盘腿坐在船舷边缘,木质船板被海水浸得微凉,他却像扎了根般稳坐不动。
手中的狙击枪枪管泛着冷光,枪托稳稳抵在肩窝,枪口还冒着青烟。
他眯着眼,视线透过瞄准镜锁定空中的炮弹,食指搭在扳机上,时刻准备着。
甲板另一侧,剩下的人围着摇晃的木箱。
莱姆琼斯几人铺了张旧帆布,牌面在颠簸中时不时滑向边缘,他们却气定神闲地摸牌、出牌,偶尔有人笑骂着把滑出去的牌按回来,笑声混着海浪声飘向远方。
本乡斜倚在摇晃的酒桶旁,一只手撑着下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纸牌的边缘。
他忽然慢悠悠开口,打破了平静,“你们觉得,这老头子什么时候不打了?”
这话像颗火星落进了干草堆,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兴致。
宾治正捏着两张牌琢磨出牌顺序,闻言“啪”地一把推开手里的牌,纸牌散落在铺着的旧帆布上,有的滑到边缘悬在半空,他也顾不上捡,膝盖顶着木箱往前凑,嗓门亮得盖过海浪声。
“开赌!开赌!我赌他骂累了就停!”
众人顿时围了上来,原本铺在帆布上的筹码被推到中间,乱糟糟的猜测声此起彼伏。
嘎布挠了挠后脑勺,粗粝的指节蹭得长发乱飞,他盯着远处军舰的方向看了半晌,不确定地开口。
“按道理来说,军舰上的炮弹存货也快不够了吧?应该……再来一天?”说这话时,他还下意识掰了掰手指头,仿佛在计算炮弹的数量。
莱姆琼斯靠在桅杆上,他瞥了眼吵吵嚷嚷的众人,忽然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这可说不准,说不定下一秒就被战国叫回去了。”
这话逗得众人哄堂大笑,有人拍着莱姆琼斯的肩膀附和,有人不服气地反驳,“这次战国说不定管不住他”。
拉基·路左手举着块足有脸盆大的烤肉,油汁顺着指缝滴在甲板上,在木板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他狠狠撕下一大块塞进嘴里,肉香混着酱汁的咸香弥漫开来,腮帮子鼓得像只塞满了坚果的松鼠。
嚼了半天,他含糊不清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嚼东西的闷响,“这谁能知道,那老头倔得很,上次可是追了三个月才被战国叫回去。”
说完又塞了一大口烤肉,油星子沾在嘴角也不在意,只眯着眼笑,显然对当年那场“漫长的追逐”印象深刻。
雷德·佛斯号上,乱糟糟的说话声、笑声混在一起,竟真盖过了远处断断续续的炮响,连甲板上晃动的船影,都仿佛染上了几分热闹的暖意。
一旁的莉莉丝斜倚在船舷的躺椅上,她看着这群人吵吵嚷嚷地押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挑了挑眉,抬眼冲不远处正靠在桅杆上笑的香克斯招了招手。
香克斯会意地走过来,俯身靠近。
莉莉丝便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几句话的功夫,香克斯原本带笑的眼睛骤然一亮,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
他当即直起身,大步流星地挤到干部们中间,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我赌他十分钟后就停。”
喧闹的人群瞬间静了顿,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莱姆琼斯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怀疑,“头儿,你确定?”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显然没人相信这“十分钟”的赌约。
香克斯却笑得笃定,拍了拍胸脯,“当然!输了我赔你们双倍赌注!”
众人将信将疑地继续盯着远处的军舰,甲板上的气氛反倒比之前紧张了几分。
七分钟后,莉莉丝从藤椅上缓缓站起身,将手中摊开的书轻轻放在椅面上,书页还停留在她刚才看到的那一页。
她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裙摆,不急不缓地往船尾走去。路过从厨房出来的斯宾塞时,对方递给她一个大袋子。
斯宾塞了然的笑了笑,眼底还藏着几分心知肚明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