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有点不好意思，耳尖泛着点红，却还是习惯性地咧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像只被投喂的小兽似的，手忙脚乱地接礼物。
“谢谢！”艾斯从那谬尔手里接过个沉甸甸的盒子，打开是块打磨得光滑的红珊瑚，颜色极为漂亮。
“在海里找的。”那谬尔瓮声瓮气地说，耳尖有点红，“拿着凉快。”
艾斯刚把珊瑚抱在怀里，比斯塔又凑过来，递了柄缠着蓝绸带的短刀。
“试试？刃开得浅，不割手，适合你平时……嗯，烤肉用。”他说着眨了眨眼，艾斯“哈”地笑出声，呲着牙把短刀别在腰上，指尖蹭过绸带的软绒，“谢啦比斯塔！”
……
莉莉丝坐在白胡子旁边的椅子上，裙摆被风拂起个小角。
她手里捏着半块蛋挞，酥皮簌簌掉在掌心，甜津津的蛋奶香混着海风往鼻尖钻。
抬眼时正看见艾斯捧着堆礼物，被队长们围着问东问西，他一边应着，一边还不忘往嘴里塞萨奇递的烤肉，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藏了坚果的松鼠。
白胡子在主位上低低地笑，震得座椅都轻轻晃，阳光落在他银白的胡子上，亮得像撒了层碎金。
白胡子拿着巨大的酒壶和莉莉丝无声地碰了杯。
喝酒时，她垂眸时眼睫在眼下投了片浅影，耳尖却先捕捉到了远处海面传来的极轻的划水声。
她的唇角弯起点极淡的弧度，没立刻出声。
直到艾斯收完了最后一件礼物时，她才抬眼，声音被风送出去，不高，却正好能让他听到。
“艾斯。”
艾斯立刻转过头来，露出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亮得很，像浸了阳光的蜂蜜。
他没等莉莉丝再说第二句，就已经提着脚步往她这边走。
“怎么了莉莉丝？”他站定在她面前，离得近了，能看见他鼻尖还沾着点刚才吃烤肉蹭到的酱汁。
他微微低着头看她，眼里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睫毛轻轻颤了颤，嘴角还下意识地往上挑着，连声音都比刚才接礼物时软了些。
莉莉丝抬手指了指远处的海平面，夕阳刚沉下去的地方还留着抹粉橘色的余晖，隐约能看见个小黑点在浪里晃。
“礼物来了。”
莉莉丝的声音刚落，艾斯还维持着低头看她的姿势，愣了愣才顺着她指尖的方向侧过头。
晚风恰在这时卷过来，把他额前碎发吹得轻晃，几缕贴在饱满的眉骨上，露出来的琥珀色眼瞳先还带着点茫然。
顺着海平面望过去时，那点茫然慢慢凝住了。
远处的小黑点正借着风势往这边赶，木桨划水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见船舷边立着的人影。
那人有着金黄色的头发，穿着记忆深处的那套礼服，头上压着顶宽檐礼帽，帽檐压得低，只能看见下颌线绷得很紧。
明明看不到脸，可就是这模糊的轮廓，像根烧红的铁针，猛地扎进艾斯的眼里。
不过片刻，他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
方才还亮得像浸了阳光的眼瞳骤然放大，眼尾绷得发红，连呼吸都忘了似的，胸口起伏猛地顿住。
他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两步，脚底下像踩着棉花，又像钉在原地，每一步都沉得发颤。
“等……等等！”他的声音劈了个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抖，“你！？”
话音刚落，那艘小船已经靠上了莫比迪克号的船舷。
立在船边的人抬手抓住缆绳，借力一跃，稳稳落在甲板上。
他抬手把头上的礼帽往后拨了拨——露出左眼的疤，还有那双笑起来会弯成月牙的、熟悉的蓝眼睛。
“萨博？是萨博？！”艾斯猛地往前冲了两步，眼睛死死盯着那人，声音里裹着难以置信的颤音，还有点没忍住的哽咽。
“诶，艾斯。”萨博站在原地，弯起嘴角笑了，眼角的细纹都带着暖意，只是声音也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微微的哽咽，“好久不见，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