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流黑之面(1 / 2)

Z女士转身欲走,似乎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还有一件事,虽然不属于紧急事务,但涉及敏感关系,可能需要您知悉。”

“说。”康斯坦丁的注意力还未完全从主要情报上移开。

“拉普拉斯康复中心昨日发生一起安全事故。一名重塑之手的病人在治疗过程中突然发狂,挟持并最终导致一名治疗师死亡。”

康斯坦丁皱眉:“按照规程,这种安全事故,科算中心有权自行处理。”

“通常如此,但这位死亡的医疗师身份有些特殊。”Z女士语气稍沉:“——多萝西娅,她是梅斯梅尔家族资助的医学生,进入科算中心的考核也有该家族的运作。更重要的是……事故发生时,小梅斯梅尔就在现场,据初步报告,多萝西娅临终前似乎与他有过简短交流。”

“小梅斯梅尔在场?”康斯坦丁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的手指停顿了,片刻沉思后开口:“按标准流程处理。梅斯梅尔家族投资的是位置而非个人,一个医学生的死亡不会让他们打破既定规则——毕竟人已经安插进去了,他们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

她目光带着一丝算计:“至于那些临终话语……不必主动深究,但所有记录必须完整保留。让梅斯梅尔家族先去烦恼这些私密事务吧,我们静观其变。如果其中真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信息,他们内部的反应会告诉我们。”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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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尔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中醒来,眼皮沉重地掀开。车内依旧弥漫着那种冰冷的、无菌般的空气,窗外是流动的深浓夜色,偶尔掠过零星昏暗的灯光,勾勒出荒芜田野或低矮厂房的轮廓。

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卡文迪许平稳的声音从旁传来。他依旧保持着那个端正的坐姿,望着前方无尽的道路,仿佛从未移动过。“距离目的地还有段时间。”

“纽约的停电,”卡文迪许补充道:“规模超出预期。混乱会吸引基金会大部分的注意力与资源。他们不会想到,有人能如此迅速地穿越瘫痪的交通网络,连夜离开那片区域。”

塞缪尔揉了揉眉心,驱散最后的睡意,转头看向窗外。他注意到天际线的颜色正在发生微小的变化,深邃的墨蓝正在缓慢褪色,透出一种朦胧的灰白。

“天快亮了。”塞缪尔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我们到哪儿了?”

卡文迪许的视线似乎微微扫过窗外那片正在苏醒的旷野。

“现在刚过美国和加拿大的边境。”他回答,语气仿佛在描述一个无关紧要的路标。“我们正在前往渥太华。”

这个答案让塞缪尔略微一怔。他没想到一觉醒来竟已跨越国境。

“渥太华?”他下意识地重复,这并非他预想中的路线。阿根廷在南,而加拿大在北。

“渥太华郊外有一个小型私人机场。”卡文迪许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淡淡地补充道,“不受太多繁琐的监管关注。从那里,我们可以获得更直接的交通工具。”

“我们将从那里出发,前往阿根廷。”

塞缪尔立刻明白,这不是像购买两张商业航空机票那么简单。这意味着一架早已安排好的、不会留下常规飞行记录的飞机,一条由“重塑之手”铺设的、隐于常规航线之下的秘密通道。

塞缪尔沉默地望向窗外。边境地带荒凉的景色在黎明前的微光中伸展,广袤、寂静。

他离最终的目的地——阿根廷,以及在那里的阿莱夫——似乎终于近了一步,但通往那里的道路,却比他想象的更加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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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后,天色彻底放亮,是一种清冷寡淡的亮。车辆驶离主干道,拐入一条被冰冷水潭半覆盖的私人道路,最终停在一座看起来颇具年头的机库与一条短跑道前。

塞缪尔打开车门,北方的寒风立刻裹挟着冰粒扑面而来,像无数细小的刀片刮过脸颊。

“嘶……”他裹紧了单薄的外套,牙齿忍不住轻轻打颤,低声抱怨,“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转车了……”他对这无止境的奔波感到由衷的厌倦。

经历了邮轮、纽约的混乱与追踪,他对任何“非官方”的交通方式都充满了本能的警惕。“通过这里……前往阿根廷?这里的飞机,安全吗?”他无法想象一架能从北美直飞南美的私人飞机该如何避开所有雷达和监管,这听起来更像天方夜谭。

驾驶座上的人率先下了车,声音透过呼啸的风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与寒冷天气不符的沉稳与力量感:

“请放心,三十年来我经营着这家小机场就没发生过任何问题,请相信我对手底下人的严格要求。”

那声音……

塞缪尔的动作猛地僵住!这声音……

他猝然扭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位正绕到车后为他们整理行李的“司机”。

那人穿着厚实的大衣西服,但身形依稀可辨。令人惊骇的是他的脸——下半张脸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嘴角带着一丝平静的弧度。然而,他的上半张脸,却被一副诡异的面具彻底覆盖。

那面具的材质漆黑,泛着一种如同湿漉油脂般的光亮。它的造型是两只手掌相叠,拇指朝向上方,仿佛一个冰冷而诡异的仪式手势,正好覆盖了他的眉眼与额头。更令人不适的是,有某种漆黑粘稠的液体,正从面具的边缘缓缓渗出,如同缓慢流淌的泪痕,垂落在他苍白的面庞上,却并不滴落,仿佛拥有自己可憎的生命。

这张面具……塞缪尔在基金会的档案中见过图片描述!这是“重塑之手”成员才会佩戴的标识!

而面具之下,那下半张脸的轮廓和刚刚的声音——

“伊文特·科林……?”塞缪尔的声音充满了震惊与无法理解的困惑。

眼前的男人失去了所有在船上时的苍老、疲惫与悲恸,站姿挺拔,声音洪亮,仿佛脱胎换骨,却被那副不祥的面具赋予了令人胆寒的诡异气质。

卡文迪许不知何时已站在车旁,晨风吹动他额前的黑发。他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刚完成的艺术品。

“在船上,”卡文迪许的声音不高,带着他特有的、冰冷的欣赏意味,“我难得地欣赏科林先生对‘非常规事物’所展现出的…包容性与理解力。他展现出了超越常人的…适应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