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如朔风所料,风波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定国公苏擎在朝堂上痛斥有人构陷其女,逼死命妇,言辞激烈,直指萧策和明砚之“勾结”,意图铲除异己。虽未明指明薇,但句句含沙射影。
更有一些御史言官,开始上奏弹劾明砚之“治家不严”、“纵女妖言惑众”、“有失臣节”,请求皇帝严惩。
明府门前,开始出现一些不明身份之人的窥探和骚扰。府中下人出门采买,也时常受到刁难。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明砚之顶着巨大的压力,依旧称病不出,但府中的戒备已然提升到了最高级别。他甚至暗中将苏婉和明薇的住处周围,布置了更多的暗哨。
明薇被彻底禁足在小小的院落里,连母亲都很少能见到。她只能从鸟儿们断断续续的“闲聊”中,得知外界的风声鹤唳。
“吱吱!今天又有几个凶巴巴的两脚兽在府外转悠!被护卫赶跑了!”
“汪!隔壁巷子的阿黄说,它主人被衙门叫去问话了,好像是打听明府的事!”
“咕!宫里好像也吵翻天了!好多大官都在吵架!”
每一则消息,都让明薇的心揪紧一分。她感觉自己像被困在笼中的小鸟,眼睁睁看着风暴逼近,却无能为力。
这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在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被彻底打破。
傍晚时分,天色阴沉,雪花纷飞。明府众人正准备简单过节,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声!
“圣旨到——!明砚之接旨——!”
尖锐的宣旨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明府上空!
明砚之心中一凛,整了整衣冠,快步来到前院,跪地接旨。苏婉拉着明薇,也慌忙来到廊下,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前来宣旨的,竟是锦衣卫指挥使冯坤!他面色冷峻,身后跟着一队如狼似虎的锦衣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冯坤展开明黄圣旨,声音冰冷,“户部尚书明砚之,治家无方,纵女明薇,屡次宫闱失仪,妖言惑众,惊扰圣驾,更兼结交边将,行为不检!着即革去官职,暂押府中,听候查办!钦此——!”
革职!查办!
如同五雷轰顶!明砚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苏婉惊叫一声,晕了过去!下人们吓得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明薇呆呆地站在廊下,看着父亲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卷沉重的圣旨,看着母亲软倒在地,看着锦衣卫们冰冷的目光扫过府中每一个角落……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救了太后,反而会给家里带来这样的灾祸?妖言惑众?结交边将?就因为她能听到那些声音吗?就因为她和萧将军……
巨大的恐惧和自责,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看到父亲投来的、那复杂难言的眼神,有绝望,有担忧,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明大人,得罪了。”冯坤一挥手,锦衣卫立刻上前,“奉旨,封锁明府!一应人等,不得出入!”
明府的大门,在漫天风雪中,被沉重的铁链,缓缓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