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砾撞在护盾上的力道,比筑基修士的飞剑还狠。更可怕的是那风里的声音——不是沙响,是无数细碎的低语,像有东西顺着护盾的缝隙往里钻,往识海里钻。云逸突然捂住耳朵,脸色白得像纸,他感觉有无数冰冷的手指,在抠他的太阳穴。
“稳住!”苏婉清盘膝坐下,古琴横在膝上,《静心普善咒》的音波顺着琴弦流出来,像一层柔软的棉絮,裹住了每个人的识海。赤焰低吼一声,周身的血气翻涌起来,像烧红的铁块,把靠近的寒意都烤化了;钱多多肉疼地掏出一把金符,“啪嗒啪嗒”拍在护盾内侧,符纸燃烧的金光,让护盾的颜色深了些。
“清灵散……加强版的。”云逸的声音带着颤,他从储物袋里抓出几颗碧绿色的丹药,指尖沾着药粉,“含在嘴里,能挡一阵子……”
丹药入口是凉的,像含了块冰,顺着喉咙往下滑,识海里的低语声果然弱了些。沙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当最后一粒黑沙落地,众人睁开眼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前方的空地上,多了十几尊石像。
不是人工雕的,是活生生的人变的。有的单膝跪地,手举着半截飞剑,脸上凝固着惊恐,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被冻住的浪花;有的转身要跑,腿还抬着,嘴张着,像是在喊什么;还有一尊石像,双手抱头,指缝里能看到头发的纹路——那是个女修,发间还别着朵玉石簪子,簪子上的花纹还清晰可见。
“是之前失踪的修士!”钱多多的声音干得像砂纸,他指着一尊石像的腰带,那上面绣着“青木门”的标记,“上个月青木门还来隐务堂报过案!”
“簌簌——”粉毛从钱多多的储物袋里钻出来,兔坚强的绒毛上沾满了黑灰,像落了层煤烟,它指着石像,爪子抖个不停,“就是这种‘石化病’!俺们族里的老兔子就是这样……它们、它们在说话!”
众人屏住呼吸,果然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声音,不是从耳朵里进,是直接钻进识海的,混乱又恶毒,和云逸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杂,像有无数人在哭、在骂、在求。
“救……我……”
“杀了我……石头里好冷……”
“星辰……掉下来了……”
“回家……要回家……”
“背叛……都是背叛……”
这些声音缠在一起,像一张冰冷的网,往每个人的识海里罩。云逸刚压下去的头痛又涌上来,他咬着牙,指节攥得发白——那些“背叛”的字眼,像细小的冰碴子,扎得识海生疼。
墨渊的目光扫过石像,最后落在陨坑底的紫雾上,声音沉得像黑石:“这些石像不是死物。它们是信标,是那东西伸出来的触角——它在靠这些被石化的人,放大自己的力量。”
赤焰的巨剑在手里转了个圈,剑刃擦过地面,溅起火星:“那砸了它们?”
“不能砸。”苏婉清按住他的手腕,指尖的琴弦又颤了颤,“你看石像的底座——都连着地下的黑石,砸了它们,说不定会惊动陨坑底的东西。”
钱多多看着石像,又看了看翻涌的紫雾,胖脸上的肉都垮了:“这下真亏了……隐务堂给的钱,不够买刚才贴的符纸,要是真惊动了里面的东西,咱们怕是要把命留这儿当‘定金’。”
风又刮起来了,带着陨坑底的甜腥气,石像的低语声更清晰了些。那尊别着玉石簪子的女修石像,手指似乎动了动——不是错觉,它的指尖,掉了一小块黑褐色的渣,落在地上,发出“嗒”的轻响。
葬星谷的核心就在眼前,像一张半开的巨口,而那些石像,就是巨口边的獠牙。可最让人发寒的,不是陨坑底的未知,是石像低语里的“背叛”——是谁背叛了谁?是失踪的修士,还是陨落的星辰?这答案,恐怕藏在那翻涌的紫雾里,也藏在每一尊石像凝固的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