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荒谬。”
“我是说真的!”云逸掏出个花花绿绿的瓶子,递到半空,“你整天盯着破碎的星空,还有那些扭来扭去的‘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这‘解闷丹’,味道随机,效果未知,说不定能让你尝出点新花样?”
赤焰一拍大腿:“对啊!跟他废什么话!云老弟,还有没有更带劲的?给他来颗‘清醒丹’!”
钱多多也跟着起哄:“我们还有讲故事服务!包月打折!‘墟眼’大人,总比您一个‘眼珠子’干瞪眼强啊!”
墨渊扶着额,感觉队伍的画风已经偏到了九霄云外;苏婉清掩着嘴,肩膀忍不住发抖。
那道身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扰”搞懵了——他见过贪婪的闯入者,见过恐惧的逃兵,见过决绝的复仇者,却从没见过试图向“墟眼”推销丹药和陪聊服务的!
他沉默的瞬间,周围稳定的能量场竟泛起了涟漪。下一秒,他终于失去了耐心,抬手对着众人挥出——墟眼深处,无数阴影触须像潮水般涌出,带着能吞噬光线的黑暗,朝着众人席卷而来!同时,黑色平台开始折叠,像被揉皱的纸,要将所有人困死在里面!
“结阵!”墨渊的阵盘瞬间亮起,防御光幕层层叠叠地铺开;赤焰怒吼着挥剑,剑气斩在触须上,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苏婉清的琴音拔高,化作无形的墙,却在空间折叠下扭曲变形;钱多多的算盘珠子飞出去,噼里啪啦地撞在触须上,像鸡蛋碰石头。
眼看阴影触须就要缠上云逸,他却突然盘膝坐下,将青铜碎片和桑婆婆的玉佩放在身前——碎片泛着微光,玉佩在共鸣中发烫,两道光交织在一起,像根细细的线,牵住了某种沉睡的东西。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那道身影,用唠家常的语气开口:“唉,吴明前辈,您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跑到这鬼地方,发现了大秘密,最后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桑婆婆等您等了三百年,眼睛都哭瞎了,每天都在院子里种您喜欢的‘忘忧草’,可惜草枯了一茬又一茬,您都没回来……”
阴影触须在距离云逸一尺的地方,猛地顿住了。
“您当年写笔记说,这里的‘低语’能让人发疯。现在这些声音是不是还在您脑子里嗡嗡响?跟我炼丹时炉炸了似的,吵得人脑仁疼。我这儿有‘静心丹’,虽然可能对您没用,但也是个心意……”
折叠的空间忽然凝滞,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还有那些‘影侍’,说是您的信徒,其实就是一群想抢星钥的家伙,这不纯纯添堵吗?您这‘看守’当得也憋屈,守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还得防着内外夹击……对了,您见过那个收时间债的会计吗?太黑了,零点零零三六沙就要三成灵石!”
云逸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用灵力,没有施法术,只是像在跟老朋友聊天——聊吴明的艰辛,聊桑婆婆的思念,聊路上的吐槽,连摆渡老头收费黑都没落下。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阴影触须开始缓缓后退,像潮水般缩回墟眼;折叠的空间慢慢展开,恢复成黑色的镜面;那道由星辉和黑暗凝成的身影,竟微微颤抖起来,淡漠的表情像冰雪消融,露出了藏在底下的痛苦、挣扎,还有一丝久违的……人性。
他看着云逸身前共鸣的碎片与玉佩,看着泪流满面的桑婆婆,最后落在云逸那张真诚的脸上,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够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云逸收起瓶子,腼腆地笑了笑:“我就是个路过的炼丹师。”
他指了指碎片和玉佩,语气认真起来:“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真相’了吗?还有您藏在‘影子的盲点,星辰坠落之初’的东西。”
墟眼的星辉忽明忽暗,像是在挣扎——是继续做冰冷的“看守者”,还是变回那个有血有肉的吴明?黑色的深邃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场“谈心”,而真正的“真相”,依旧沉在最深处,像块没人能捞起的墨石。
这场本应是生死对决的相遇,最终变成了一场无人预料的“话疗”,而故事的结局,还藏在墟眼的黑暗里,没人知道下一步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