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哑爷爷的三句话(1 / 2)

窗外的夕阳把藏书阁的书架拉成斜斜的暗影,空气中飘着旧纸的霉味与松烟墨的淡香。钱多多那句“半只脚踩进坑里”的话音还粘在空气里,鸡毛掸子扫过木架的“沙沙”声突然断了——一个佝偻的身影像从暗影里渗出来似的,悄无声息立在桌旁,灰白色的发梢上还沾着点陈年的灰尘。

正是去而复返的守阁人“哑爷爷”。

他手里的鸡毛掸子毛都褪成了枯白色,只剩顶端几根还倔强地翘着,皮肤皱得像泡发的老树皮,每一道纹路里都像藏着岁月的沉渣。浑浊的眼睛扫过桌上那本摊开的笔记时,眼皮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笔记上的字迹狂乱得像被狂风撕扯过的草,墨渍还带着点未干的阴湿。视线再落到云逸手中的青铜碎片上,碎片的青光尚未敛尽,像困在金属里的萤火虫,映得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说不清是悲是喜的光,最后稳稳停在云逸脸上。

五人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起身,椅子腿蹭着青石板地,发出细碎的“吱呀”声。

守阁人没看笔记,也没问碎片的事,枯瘦的手指在掸子杆上轻轻敲了两下,喉结像生了锈的零件般动了动,用那种毫无波澜、却像从地底深处传上来的苍老声音,缓缓吐出三句话:

“星墟之秘,关乎此界存续。”

“影非死敌,亦非盟友。”

“欲知前路,可往北荒‘听风驿’寻一瞎眼老妪,言‘吴明托星而来’。”

三句话像三块从万古冰原凿下的寒石,砸在五人心头。星陨之墟的秘密竟牵着整个世界的存亡?那缠人的“影”既非敌也非友,难不成是悬在头顶的双刃剑?还有北荒的听风驿、瞎眼老妪,那句“吴明托星而来”明明是吴明的后手,守阁人怎么会知道?他和吴明之间,究竟藏着多少没说破的岁月?

无数疑问像涨潮的水,瞬间漫过五人的思绪。

说完这话,守阁人枯瘦的手掌一翻,一枚非玉非石的古朴玉简出现在掌心。玉简颜色暗沉得像蒙尘的老青铜,边缘磨损得圆润,表面刻着几道模糊的纹路,像被时光啃过的痕迹。他把玉简放在桌上,指尖推着它向云逸滑去,动作慢得像在传递一件沉了千年的东西。

“此物,与那本书,一并予你。”

云逸的目光落在玉简上,指尖刚要碰到,又悄悄缩了回去——修仙界从无平白的馈赠,尤其是来自守阁人这般活过不知多少岁月的存在,每一句指点都可能压着千斤因果。他微微前倾身子,声音恭敬:“长老,不知晚辈需付何代价?”

守阁人浑浊的眼睛似乎穿透了云逸的身子,望向藏书阁外那片被夕阳染成橘红的天空。沉默像潮水般漫了片刻,他才开口,声音里掺了点不易察觉的涩:“若你们将来,有能力触及真相……替老夫,替吴明,替所有沉在星墟里的亡魂……问一句‘为什么’。”

这话听着轻飘飘的,落在五人耳里却重逾山岳。为什么会有星陨之墟?为什么“影”会缠上探寻者?为什么守护者会被背叛成怨源?为什么吴明到最后也只留下半本疯癫的笔记?这个承诺,分明是把他们往那条布满迷雾与荆棘的路上,又推了一把。

云逸没立刻回答,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赤焰挠了挠后脑勺那撮红毛,爪子似的手把桌子拍得“咚”一声响,瓮声瓮气地喊:“听着就憋屈!俺老赤要是有本事了,肯定帮您把这‘为什么’问得明明白白!”

苏婉清垂着眼,指尖轻轻拂过笔记的纸页,声音清得像山涧的泉水:“前辈所托虽重,吾等既遇之,便是缘法,愿尽力为之。”

墨渊靠在书架上,指尖捻着一枚书页的碎角,只吐出一个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