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这趟追击打得痛快!” 郝虎刚坐下就端起陶碗,一口喝干大半碗米酒,抹了把嘴大声道,“俺和哥带着骑兵,光斩杀的金兵就有六千多,还俘虏了三千多,那些金狗跑起来连鞋都扔了,哪还有半分前几日的嚣张!”
郝龙也跟着点头,放下手中的银枪,语气稍显沉稳却难掩笑意:“骑兵队共缴获战马两千三百匹、轻甲一千八百副,还有完颜斜烈亲卫丢下的五十多柄精制马刀,都已交给军械营清点。就是让完颜斜烈跑了,算他运气好!”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王猛拍着大腿,狼牙棒靠在帐边,“俺的步兵营也不含糊,斩杀金兵四千五,拿下辎重车一百二十辆,里面的粮草够咱们全军吃两个月!那些躲在车后的金狗,被盾阵挤得没地方逃,要么投降要么被剁了,痛快!”
李岩推了推身边的墨青璃,笑着开口:“军械营这边,二十门火炮共发射炮弹三百余枚,连弩车射出弩箭近万支,虽耗了些弹药,但砸垮了金兵的辎重队、打乱了他们的后队阵型,功过相抵。另外,从金兵尸体上回收的铁甲、兵器,经墨青璃清点,能修复的有一千多件,足够补充给新兵用。”
墨青璃也补充道:“俘虏营那边已登记完毕,共俘虏金兵一万八千余人,其中老弱兵占了七成,真正能战的不过五千。伤兵营里,咱们的弟兄阵亡八百一十三人,受伤两千二百余人,军医们正在加紧治疗,轻伤的过几日就能归队。”
帐内的欢笑声稍缓,周羽放下手中的陶碗,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了几分:“胜利值得庆贺,但阵亡的弟兄们不能忘。” 他抬手对着帐外拱了拱手,“传令下去,明日午时设灵堂,厚葬阵亡弟兄,他们的家属一律按双倍抚恤金发放,孩子后续的学费、家用,由军中承担,绝不能让弟兄们流血又流泪。”
“主公仁厚!” 帐内将领们齐声应和,眼底都多了几分敬重 —— 打胜仗时不贪功,还能惦记着阵亡弟兄的身后事,这样的主帅,值得他们拼死追随。
林文轩见气氛稍显沉重,便适时开口,将话题引向战局:“主公,虽此战大胜,但完颜斜烈带着残兵逃去了邓州,需防他卷土重来。据哨探回报,完颜斜烈逃走时带走了约一万五千残兵,其中精锐不足五千,邓州城内原本的守军也只有八千,且多是老弱,短期内他无力再攻鹰嘴谷,但怕他向金国腹地求援。”
周羽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沉吟片刻后抬眼,目光坚定:“林军师,你明日派吴远带精锐哨探,深入邓州周边侦查,摸清完颜斜烈的布防、粮草储备,以及是否有援军动向;李岩、墨青璃,加紧修复缴获的兵器甲胄,补充火炮弹药,确保军械充足;郝龙郝虎,让骑兵队休整三日,每日派三百骑在邓州方向巡逻,防止金兵偷偷袭扰;王猛、刘星,整顿步兵营和弓兵营,做好攻城准备。三日后,咱们在中军帐议事,敲定攻邓州的具体计策!”
“得令!” 众将领齐声应下,再次端起陶碗,将碗中米酒一饮而尽 —— 这杯酒,既是庆今日之胜,也是壮明日之威。帐外的欢笑声依旧,篝火的光芒映在帐帘上,与帐内的烛火交织,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信心与期待。
周羽看着眼前的众人,又望向帐外星空,心中暗道:完颜斜烈,邓州便是你我的下一战,这一次,定要将你彻底赶出荆襄,为弟兄们、为百姓们,挣一个安稳的未来!
庆功宴的欢笑声渐远时,李岩陪着墨青璃回到了军械营旁的专属营帐。帐内炭盆燃得正旺,驱散了夜的寒气,案上摆着一小壶温好的米酒,旁边还放着个白瓷药瓶 —— 是墨青璃特意提前备好的金疮药,知道李岩白天调整火炮时,胳膊被炮身烫出了块红印。
“先坐着,我帮你卸甲。” 墨青璃扶着李岩在榻边坐下,指尖先轻轻碰了碰他胳膊上的甲胄,见他没皱眉,才小心地解开肩甲的系带。她的动作比帐外的亲兵熟练得多,指尖避开甲片衔接处的锐边,连李岩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卡在甲缝里的细小木屑,都被她用指甲轻轻挑了出来。
李岩任由她动作,目光落在案上的军械图纸 —— 那是墨青璃下午画的连弩改良草图,边角还沾着些炭灰。他伸手将图纸往灯烛旁挪了挪,免得被夜风刮乱,声音带着刚饮过酒的微哑:“今日炮营多亏你盯着,不然那几门偏了角度的火炮,怕是要误了时机。”
“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墨青璃轻笑,将卸下的肩甲轻轻靠在帐边,转身从案上取过药瓶,“倒是你,胳膊上的烫伤怎么不说?若不是我刚才在宴上瞥见你揉了两下,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 她倒出些乳白色的药膏在指尖,轻轻涂在李岩胳膊的红印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药膏带着清凉的薄荷味,压下了烫伤的灼痛。李岩看着她垂眸专注的样子,睫毛在烛火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忍不住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的碎发 —— 那是白天整理连弩时,被弓弦勾乱的,她自己还没顾上理。“辛苦你了,白天忙着重弩,晚上还要惦记我的伤。”
墨青璃抬眼,撞进他温和的目光里,脸颊微微发烫,却还是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膝头:“咱们夫妻,说什么辛苦?你在炮营扛着硝烟调试火炮,我在连弩阵盯着箭雨,本就是并肩作战,哪分什么你的我的。” 她说着,起身端过案上的温酒壶,倒了两杯米酒,递给他一杯,“尝尝?我加了点桂圆,温了小半个时辰,正好解乏。”
李岩接过酒杯,暖意顺着杯壁漫到掌心。两人轻轻碰了下杯沿,米酒的甜香混着桂圆的温润,在舌尖化开。帐外偶尔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帐内却只有烛火 “噼啪” 的轻响,和彼此间轻浅的呼吸,连空气都变得软绵起来。
“明日开始修复那些缴获的铁甲,估计要忙上几日。” 墨青璃抿了口酒,轻声说,“不过我看了,大多只是甲片变形,咱们军械营的工匠熟手多,三五日就能补好,足够给新兵用了。”
“嗯,有你盯着,我放心。” 李岩放下酒杯,伸手将她轻轻揽进怀里。墨青璃顺势靠在他胸膛,能清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那是比任何铠甲都让她安心的声音。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他腰间的系带,声音轻得像耳语:“今日庆功宴上,主公说要攻邓州,到时候咱们的火炮和连弩,又能派上用场了。”
“是啊,到时候定要让完颜斜烈看看,咱们军械营的厉害。” 李岩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闻到淡淡的皂角香 —— 是她傍晚抽空洗了头发,用布巾擦干的。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角,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精心铸造的军械,“不过眼下,先好好歇一晚,明日再忙也不迟。”
没有激烈的缠绵,只有彼此依偎的安稳 —— 他们是战场上并肩调试军械的战友,也是帐内灯下温酒话家常的夫妻,这份藏在硝烟背后的温情,比庆功宴的酒香更醇厚,比战场上的胜利更让人心安。夜色渐深,两人就这么静静靠着,连呼吸都渐渐同步,仿佛在为明日的忙碌,也为未来的战事,积蓄着彼此支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