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府衙的晨雾还未散尽,书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信鸽哨声 —— 是与鄱阳湖义军约定的 “紧急联络信号”。周羽刚铺开北伐粮草调度图,便起身快步走到院中,亲兵已从信鸽腿上解下油纸信,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却有力,正是萧靖的手笔,墨迹还带着水汽,显然是连夜写就。
“主公,萧统领传信,说有紧急军情!” 亲兵将信递上,语气带着几分急色。周羽展开信纸,林文轩也凑了过来,两人目光扫过,神色瞬间凝重 —— 信中说,萧靖的哨探探得,秦相有一批搜刮来的银两,约五十万两,近日将从长江转入鄱阳湖,经赣江运往金军腹地,护送队伍仅三百人,萧靖欲率义军劫下银两,充作抗金军需,已定下在湖口浅滩设伏的计划。
“五十万两白银,护送仅三百人?” 林文轩折扇 “啪” 地合起,指尖轻敲信纸边缘,“秦相此人素来狡诈,搜刮的赃银怎会用这么少的人护送?且路线特意选在鄱阳湖,分明是知道萧统领在此抗金,这怕是个圈套。”
周羽点头,眉头紧锁:“萧靖刚聚起两千弟兄,急缺军需,怕是被‘五十万两’冲昏了头,没多想其中的破绽。秦相若想除掉萧靖这支水路义军,定会在伏兵处设下埋伏,说不定还勾结了金军水师,等萧靖一动手,就前后夹击。”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王猛扛着狼牙棒闯了进来,显然也听到了信鸽的动静:“主公!是不是萧统领那边有情况?俺刚听亲兵说要劫秦相的银两,这可是好事啊!五十万两,够咱们步兵营换两批新甲胄了!”
“好事?怕是陷阱!” 林文轩摇头,将信纸递给王猛,“你看,秦相何等惜命,赃银护送怎会只派三百人?且路线故意经过萧统领的势力范围,明摆着是诱敌深入。若萧靖真去设伏,怕是要中了秦相的奸计,连义军都要折进去。”
王猛接过信纸,粗粗扫了几眼,也挠了挠头:“这么说... 还真是不对劲!那咋办?萧统领定是铁了心要去,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吧?”
周羽走到院中的舆图旁,指尖落在湖口浅滩的位置 —— 正是萧靖计划设伏的地方,此处水浅滩多,易设伏却也易被包围:“必须立刻派人去拦!吴远熟悉鄱阳湖地形,又与萧靖打过交道,让他带二十名亲兵,快马赶往湖口,劝他暂缓行动;另外,刘星的弓箭手营擅长远程支援,让他带五百弓箭手,乘船从赣江转入鄱阳湖,在湖口外围隐蔽待命,若萧靖已中埋伏,便从侧翼突袭,掩护义军撤退。”
“主公考虑周全!” 林文轩点头附和,“刘星的弓箭手,需多带‘火箭’和‘破甲箭’,若遇金军战船,可先用火箭烧船,破甲箭对付重甲士兵,确保支援有效。”
“刘星,你带五百弓箭手,乘十艘快船,从赣江转入鄱阳湖,在湖口西侧的芦苇荡隐蔽,不可暴露行踪。” 周羽转向刘星,语气郑重,“你的任务是支援,不是主攻,若萧靖未中圈套,便原地待命;若中了埋伏,便用火箭攻击敌军战船,掩护义军撤退,切记不可恋战,以保萧靖和义军为主。”
刘星躬身接令:“末将明白!已让弟兄们备好火箭和破甲箭,快船也做了伪装,船身涂成芦苇色,保证不被敌军发现。” 他顿了顿,又道,“末将与吴远约定,以三声箭哨为号,配合信号烟花行动,确保万无一失。”
吴远和刘星不敢耽搁,立刻分头行动 —— 吴远带着二十名亲兵,快马往湖口赶,马蹄踏过晨雾,扬起阵阵尘土;刘星则率五百弓箭手,登上十艘伪装好的快船,从赣江码头出发,船桨轻划,悄无声息地往鄱阳湖方向驶去。
书房内,周羽和林文轩站在舆图前,目光落在湖口的位置,神色依旧凝重。“希望吴远能赶得及。” 林文轩轻声道,“萧靖若真中了圈套,鄱阳湖的水路防御怕是要出大问题,北伐的粮草运输也会受影响。”
“吴远灵活,刘星善战,定能化解危机。” 周羽语气坚定,指尖在湖口旁画了个圈,“萧靖是条汉子,却缺了点防人之心,经此一事,他也该明白,抗金不仅要靠勇,还要靠谋。等此事过后,咱们再与他细谈水路联防,让鄱阳湖真正成为北伐的‘水上屏障’。”
而此刻的鄱阳湖义军大营,萧靖正召集弟兄们准备设伏 —— 五十艘 “掠波船” 已装满火油弹,精锐弟兄握着新磨的铁叉,校场上的呼喝声震天。萧靖拿着地图,在湖口浅滩的位置画着圈,全然没注意到,哨探传回的 “护送队伍动向” 里,藏着秦相精心布置的陷阱;更没料到,周羽已派吴远和刘星,正快马加鞭赶来,要在危难之际,为他撑起一道防护。
湖口的风渐渐大了,吹得芦苇荡沙沙作响,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恶战,也像是在等待着救援的脚步。秦相的赃银船还未出现,圈套已悄然张开,而吴远的马蹄声,正越来越近,刘星的快船,也已驶入鄱阳湖的水域 —— 一场 “破圈套、护义军” 的较量,即将在鄱阳湖上展开。
湖口浅滩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芦苇荡在风里簌簌作响,却掩不住空气中越来越近的船桨声。萧靖伏在 “镇湖船” 的甲板上,手按腰间铁叉,目光紧紧盯着雾色深处 —— 按哨探回报,秦相的赃银船该在此时出现,三百名精锐弟兄已分成三队,五十艘 “掠波船” 藏在芦苇荡里,十艘 “镇湖船” 守在浅滩出口,只待赃银船进入包围圈,便点火油弹、射床弩,一举拿下。
“统领,您看!那是不是赃银船?” 身边的石勇突然低声喊道,手指向雾中隐约出现的黑影。萧靖眯眼望去,果然见三艘大船缓缓驶来,船身吃水深,显然载着重物,船头的护卫穿着黑衣,人数不多,看着竟真如哨探所说,只有三百人左右。
“好!按计划来!” 萧靖压低声音,抬手发出信号 —— 芦苇荡里的 “掠波船” 立刻悄悄划动,船桨裹着麻布,几乎听不到声响;“镇湖船” 上的弟兄也握紧床弩,弩箭对准了赃银船的船身。
就在赃银船驶入浅滩中央时,萧靖猛地起身,铁叉指向天空:“动手!”
刹那间,五十艘 “掠波船” 从芦苇荡里窜出,火油弹 “呼” 地飞向赃银船,床弩 “咻咻” 作响,弩箭穿透船板,溅起木屑。黑衣护卫们顿时乱了阵脚,有的往水里跳,有的举刀抵抗,看起来不堪一击。
“兄弟们,冲啊!拿下赃银!” 萧靖一马当先,“镇湖船” 直冲最前面的赃银船,铁叉一挥,就挑翻了两个黑衣护卫。弟兄们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天,纷纷跳上赃银船,准备搬运银两。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
“轰隆!” 浅滩两侧的水面突然炸开,二十艘金军战船冲破晨雾,船舷两侧绑着厚重的铁板,船头的金军士兵穿着重甲,手里握着长刀,高声喊着 “杀!”;更要命的是,浅滩后方的陆路传来马蹄声,秦相的私兵竟从陆路包抄过来,人数足有两千,手里拿着弓箭,对着义军的战船射箭,箭雨密集得像乌云。
“不好!是圈套!” 萧靖脸色骤变,这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 —— 所谓的 “三百护卫” 根本是诱饵,秦相不仅勾结了金军水师,还派了私兵从陆路合围,就是要将义军一网打尽!
“统领,金军战船太快,咱们被包围了!” 石勇浑身是血,跑过来喊道,“后面的‘掠波船’被火箭烧了,弟兄们好多都落水了!”
萧靖转头望去,只见浅滩两侧的金军战船正不断逼近,火箭 “嗖嗖” 射向义军的船只,好几艘 “掠波船” 已经燃起大火,船上的弟兄要么被烧死,要么跳进水里,却被金军的长枪刺穿身体,湖水瞬间被染红。陆路的箭雨更密,“镇湖船” 的铁板虽然能挡一部分箭,却挡不住密集的射击,不少弟兄中箭倒地,惨叫声、喊杀声、船只燃烧的噼啪声混在一起,成了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