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从隆兴府东的开阔地一直追到城下。金军溃兵们早已疲惫不堪,战马也因长时间奔跑而口吐白沫,不少战马在距离城门还有数百步时,突然倒地不起,将骑兵摔在地上。这些骑兵有的被宋军骑兵追上杀死,有的则被城门处的金军士兵拉进城中,却因跑得太慢,还是被宋军的箭射中。
当城门最终关闭时,逃进城中的金军溃兵不足百人。这些人个个丢盔弃甲,有的身上带着箭伤,有的则摔得头破血流,脸上满是恐惧与狼狈,再也没有了之前出征时的嚣张气焰。他们靠在城门内侧,大口喘着粗气,听着城外宋军的喊杀声与马蹄声,浑身都在颤抖。
城外,郝龙郝虎率军在城门附近盘旋了片刻,见城门已关,且城中金军守兵众多,便下令停止追击,率军返回宋军阵中。此时的战场上,到处都是金军的尸体与战马的残骸,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与泥土,武器与盔甲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周羽站在中军台上,看着返回的骑兵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抬手示意号角手停止吹号,战场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宋军士兵们的欢呼声与受伤金军的哀嚎声。“传令下去,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清点战利品。” 周羽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胜利的喜悦。
王猛拄着狼牙棒走到中军台下,身上的盔甲沾满了血污,大腿的伤口仍在渗血,却丝毫掩盖不住他脸上的兴奋。“主公!咱们大胜了!这一战,咱们杀了完颜骨刺,击溃了金军精锐铁骑,逃回隆兴府的不足百人!” 王猛的吼声传遍中军台,周围的士兵们听到后,欢呼声再次响起,震得远处的积雪都簌簌掉落。
周羽走下中军台,拍了拍王猛的肩膀,又看向郝龙郝虎与刘星、李岩等人,沉声道:“这一战,大家都辛苦了。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隆兴府中还有金军守兵,完颜拔离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我们要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彻底收复隆兴府!”
“遵令!”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震天动地,充满了必胜的信念。阳光洒在战场上,虽然空气中仍有血腥气,却也带着胜利的温暖,属于周羽与这支铁血之师的征程,还在继续。
凛冽的风卷着硝烟渐渐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与尚未凝固的血迹。宋军士兵们已放下武器,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 —— 有的两人一组抬着金军尸体,往旷野东侧的土坑走去,尸体上的甲胄被先卸下堆在一旁;有的蹲在战马旁,检查马鼻息与腿伤,对还能站起的战马,就解下敌军的鞍鞯换上宋军的标识;还有的手持铁钩,将散落在碎石堆里的长枪、马刀勾出来,分类摆在木车上,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将军,清点得差不多了!” 李岩抱着账本快步走到周羽身边,账本上沾着点点血污与泥土,他却毫不在意,手指着记录页念道,“金军尸体共一千六百具,都已集中掩埋,其中百夫长以上将领十七人;可用战马三百匹,多是西夏与蒙古良种,只是有八十匹受了轻伤,需调养三五日才能上战场;骑兵重甲一千二百余套,锁子甲占七成,玄铁护心甲三百余套,都已清理干净,只待修补后便可分发。”
周羽接过账本,指尖划过 “一千六百具” 那行字时微微一顿,抬头望向远处正在掩埋尸体的士兵 —— 夕阳下,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每埋一具尸体,便会插上一根木牌,上面简单刻着 “金寇” 二字。“重甲交给军械营,让工匠优先修补护心甲。”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战马交给郝氏兄弟,挑出五十匹最好的,补充斥候队,其余的编入骑兵营,好好喂养。”
“得令!” 李岩刚要转身,就见王猛拄着狼牙棒走来,玄铁棒上的血痂已冻成黑褐色,他脸上的煞气未消,眼神却带着几分沉重:“主公,咱这边的伤亡也统计出来了 —— 步兵营死了一百二十三,伤了两百一十;弓箭营死了三十八,伤了六十五;骑兵营死了十九,伤了四十六。重伤的弟兄们已抬回后方营帐,军医正在处理,只是…… 有些弟兄怕是再也握不了枪了。”
周羽闻言,眉头瞬间皱起,之前因胜利而起的轻松感荡然无存。他抬手拍了拍王猛的胳膊,沉声道:“带我去看看伤员。”
后方营帐外,炊烟袅袅,几名炊事兵正往大锅里倒着小米,蒸汽裹着米香飘向营帐。帐内,军医们忙得满头大汗,有的正用烧红的铁钳烫烙伤口,有的在研磨草药,伤员们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一人哭喊 —— 最靠里的铺位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兵正咬着布条,任由军医缝合他被马刀划开的胳膊,见周羽进来,他想挣扎着坐起,却被周羽按住肩膀。
“躺着别动。” 周羽声音放轻,目光落在他胳膊上的伤口上 —— 那伤口深可见骨,缝合的线密密麻麻,“叫什么名字?哪个营的?”
“回…… 回节度使,小的叫陈九,是步兵营的。” 小兵脸颊涨红,眼神却亮得很,“刚才打扫战场时,小的还捡了把金狗的马刀,以后还能跟着将军杀鞑子!”
周羽看着他倔强的模样,心中一暖,从怀中掏出块随身携带的伤药 —— 那是军医特制的膏剂,对刀伤极有效,递给他道:“好好养伤,等伤好了,这刀我准你留着。” 陈九接过伤药,用力点头,眼眶却红了。
帐外,刘星正站在弓箭营的伤员旁,手里拿着一张断裂的长弓,轻声安慰着一名断了手指的弓箭手:“你的弓我让工匠修,等你伤好,咱还一起射金狗的将领。” 那弓箭手哽咽着点头,紧紧攥着断弓的木柄。
郝龙郝虎则在马厩旁,正亲自给几匹受伤的战马换药。郝龙摸着一匹青骢马的脖子,对郝虎道:“这匹马是完颜骨刺亲卫的,脚力快得很,就是后腿被箭射穿了,得好好养着。” 郝虎应着,手里的药布缠得格外仔细,仿佛对待的不是战马,而是并肩作战的弟兄。
周羽传下军令:“先让弟兄们好好休息,给阵亡的弟兄们立碑,家属的抚恤要尽快落实 —— 他们为我战死,不能让他们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