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内正乱作一团。贺清风正攥着刚被抢来少女李青禾的绿裙领口,把她往雕花床柱上按,满嘴酒气喷在少女脸上:“小贱人!你爹李茂当年在岳家军当伙夫,现在还不是得看老子脸色?”
李青禾的发髻被扯散,碧玉簪子滚落在地,露出脖颈上青紫的指痕。她死死咬着唇,手里攥着半块碎瓷片,是从妆奁上掰下来的:“我爹是岳家军,你们敢动我……” 话没说完就被贺清风狠狠甩了耳光,眼前顿时金星乱冒。
“岳家军?” 贺清风狞笑着手去撕她的衣襟,“你以为周羽那毛头小子能护着你?等我家老大带县兵来,连他一起绑了!” 他身后的贺府管家正搓着手笑,突然被窗外飞进来的石子砸中额头,“哎哟” 一声捂着脸蹲下去。
“砰” 的一声,房门被踹得粉碎。赵虎踩着木屑冲进来,软剑 “唰” 地出鞘,剑脊重重砸在贺清风手腕上。老东西惨叫着松开手,看见赵虎身后跟着两个侯府精锐,顿时吓得腿一软:“你、你们敢私闯……”
“私闯民宅也比强抢民女体面。” 赵虎没等他说完,反手一掌切在他后颈。贺清风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嘴角还挂着未干的酒渍。他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李青禾,见她手腕上的勒痕渗出血丝,眉头不由得拧紧:“姑娘没事吧?”
李青禾这才看清来人,认出是周羽身边的副将,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泪水混着脸上的尘土淌成两道泥痕:“多谢将军救命!小女子李青禾,家父李茂,原是岳家军炊事营都头,三年前在颍昌之战断了左手,才隐居在清风镇……”
“李茂?” 赵虎一怔,想起周羽提过的老兵名录,“是不是左臂有梅花状箭疤的那位?” 见李青禾点头,他弯腰将她扶起,目光扫过散落的碎瓷片和被扯破的衣襟,眼底寒光乍现。
赵从怀里摸出块干净帕子递给李青禾:“别怕,世子已带人控制了前院。” 他瞥了眼地上昏迷的贺清风,突然抬腿踹在老东西腰上,“方才他说要等县兵来?正好,让县丞大人来看看,他贺家是怎么给朝廷‘牧民’的。”
李青禾攥着帕子的手还在抖,却倔强地挺直脊背:“将军,他们不仅抢我,还霸占了我家的药铺 —— 我爹靠熬伤药给镇上老兵治病,上个月被贺家诬陷藏有兵器,铺子就被占了。” 她说着指向墙角的木箱,“里面是我爹的军功簿,上面有岳元帅亲题的‘忠勇’二字……”
赵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木箱锁扣已被砸坏,里面的旧衣甲散落出来,最上面的牛皮簿子果然盖着岳家军的红印。他突然明白周羽为何坚持要来清风镇 —— 这些散落民间的岳家军旧部,才是三镇封地最该守护的根基。
“收拾好东西,我派人送你回家。” 赵虎收剑入鞘,示意精锐把贺清风捆结实,“世子在院里等着,他见了你父亲的军功簿,定会为你们做主。”
李青禾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忽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岳家军的兵就算卸了甲,骨头也是直的。” 此刻看着赵虎转身时挺拔的背影,听着前院传来王猛的大嗓门,她攥紧帕子的手渐渐稳住 —— 或许这清风镇的天,真的要变了。
西厢房外的石榴树沙沙作响,赵虎押着贺清风走过回廊时,正看见周羽站在石桌前翻看账本。世子抬头瞥见李青禾,目光在她破损的衣襟上顿了顿,随即对赵虎道:“去取套干净衣裳来,再请个大夫。” 他翻过一页账本,指尖在 “李茂药铺” 四个字上停住,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把贺家强占的产业,全列出来。”
阳光穿过石榴叶落在李青禾脸上,她摸着怀里的军功簿,突然觉得父亲常说的 “河山”,或许不只是千里疆土,更是此刻能护着百姓周全的、带着温度的剑锋。而那些个被捆成粽子的贺家人,早已在侯府精锐的刀下,抖得像秋风里的残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