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据点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将五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幅扭曲的剪影画。沈墨心将祖父的铜印放在灯旁，鹤形暗纹在火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她指尖反复摩挲印底的 “沈氏鉴定” 刻痕，试图从祖父的手艺里找到对抗不安的力量 ——“老鬼” 已经失联三小时，最后一条加密消息停留在 “祭坛密室需铜印 + 赤珠草汁液激活”，之后无论怎么发送信号，都只有冰冷的 “未读” 提示。
“还是联系不上。” 江寻将电脑推到桌子中央，屏幕上 “老鬼” 的通讯界面一片灰暗，右下角的定位图标呈灰色，“我追踪了他最后发送消息的 Ip，来自蛇岛附近的一艘走私船，现在这艘船的信号也消失了 —— 要么是‘老鬼’被发现，要么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明轩，“内鬼截获了他的消息，故意让我们以为他失联。”
陆明轩的手指攥紧了桌上的解毒剂瓶子，瓶身的塑料被捏得变形：“不可能。‘老鬼’是我三年前安插的卧底，他的家人在警方保护下，没有理由背叛。而且他最后发的消息里，提到‘赤珠草汁液’—— 这是我们昨天才确定的替代方案，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内鬼怎么可能提前泄露？”
“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 苏琳突然抬起头，手里的通讯器还停留在妹妹的短信界面，“我妹妹刚才发了条新消息，说‘蛇主’在玉矿的‘老入口’加了重兵，还说‘他们会从另一条路来’——‘另一条路’就是我们昨天讨论的后山悬崖入口！” 她的声音发颤，指尖的冷汗滴在屏幕上，“这说明，我们的潜入路线已经被泄露了，而且是在我们确定新路线之后！”
李默猛地站起来，父亲的笔记从膝盖上滑落到地上，他弯腰去捡时，目光突然停在 “玉矿新入口：暗河通道，需松烟墨引航” 的批注上 —— 这是他昨晚整理时用荧光笔标注的，当时只有他和沈墨心在场，沈墨心还帮他确认了 “松烟墨引航” 是指用墨汁在暗河水面做标记。“新入口的事，只有我和墨心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难道……”
“别乱猜！” 沈墨心立刻打断他，捡起地上的笔记，用祖父留下的松烟墨在 “暗河通道” 旁涂抹 —— 墨汁晕开后，笔记纸的纤维里渐渐显现出淡红色的纹路，组成一个极小的蛇纹标记，“不是我们。” 她指着蛇纹，“这是‘蛇’组织的标记，用特殊颜料画在纸上，只有用松烟墨才能显现 —— 李默爸爸的笔记被人动过手脚，内鬼早就知道新入口的线索，只是在等我们确定路线后，再泄露给‘蛇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笔记的蛇纹上，煤油灯的光在纹路上跳动，像条活蛇。陆明轩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旧文件夹，里面装着国际刑警的联络资料：“负责和‘老鬼’对接的国际刑警，叫张诚，每次‘老鬼’的消息都是通过他转发给我们。” 他抽出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穿着警服，胸前别着枚银色徽章，徽章边缘有个极细的蛇纹 —— 和笔记上的标记一模一样，“上次我们讨论新入口时，张诚来过据点，说是‘确认解毒剂的数量’，其实是在偷看我们的路线图！”
江寻立刻调出张诚的资料，屏幕上显示他的履历 “完美”—— 从警十年，多次参与古董走私案的侦破，三年前还协助过沈家冤案的初步调查。“就是他！” 江寻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张诚的银行流水，“他每个月都有一笔匿名汇款，来自‘蛇形贸易公司’的海外账户！三年前沈家冤案的初步调查报告，就是他提交的，里面故意遗漏了赵立东和陈明海的关联证据！”
陆明轩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拿起照片，指尖在张诚的脸上涨红：“我竟然相信了他！上次工厂的事，他说‘警方会在周围埋伏’，结果‘青蛇’的人提前到了；这次‘老鬼’的消息，他说‘会优先转发’，结果……” 他的声音里满是愧疚，看向沈墨心时，眼神里带着歉意，“是我识人不清，差点害了大家。”
沈墨心将铜印放在笔记的蛇纹上，鹤形暗纹正好覆盖住蛇纹：“不是你的错。‘蛇’组织的人擅长伪装，张诚在警队的口碑一直很好，谁都不会怀疑他。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老鬼’的安危，还有调整潜入路线 —— 既然新入口也可能被泄露，我们得找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就是笔记里的暗河通道。” 李默指着 “松烟墨引航” 的批注，“爸爸说‘暗河通道只有用松烟墨才能找到入口’，因为暗河的石壁上有荧光物质，用松烟墨涂抹后会显现出指引标记 —— 这种荧光物质是蛇岛玉矿特有的，‘蛇’组织的人可能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们也没有你爷爷留下的陈年松烟墨，无法做标记。” 他看向沈墨心手里的墨块，“只有你这块墨，是 1998 年的陈年墨，才能激活荧光物质。”
江寻调出蛇岛的地质图，在玉矿区域标注出暗河的可能走向：“暗河连接着蛇岛的外海，入口在悬崖下方的一个山洞里，涨潮时会被海水淹没，只有退潮的两小时能进入。明天的月圆夜，退潮时间正好是‘蛇主’举行仪式的时间 ——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但张诚还在外面。” 苏琳突然说，她的通讯器收到警方的紧急通知，“警方刚才发现张诚不见了，他的办公室里有被翻动的痕迹，还留下了一张纸条，写着‘蛇岛见’—— 他要去蛇岛向‘蛇主’邀功！”
陆明轩抓起外套和警棍，就往门外走：“我去追他！不能让他把暗河通道的线索也泄露给‘蛇主’！”
“你又要单独行动？” 江寻站起来拦住他，语气里的怒意少了些，多了几分担忧，“张诚是警察，熟悉反追踪技巧，你一个人去太危险。而且我们需要你制定暗河通道的潜入细节，你走了，谁来负责？”
“我和你一起去。” 沈墨心将铜印放进贴身的防震盒，拿起祖父的笔记，“我知道张诚可能会去的地方 —— 三年前他协助调查沈家冤案时，去过祖父的旧修复室，当时他对祖父的松烟墨很感兴趣，说不定会去那里找更多关于墨的线索，想知道暗河通道的‘引航’方法。”
陆明轩看着沈墨心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江寻和苏琳、李默，终于点了点头：“好。江寻，你留在这里，和苏琳、李默确认暗河通道的潮汐时间和荧光标记的细节；我和墨心去旧修复室，找到张诚后，立刻联系你们。”
旧修复室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里，是沈墨心祖父生前的工作室，三年前沈家冤案后就一直锁着，钥匙只有沈墨心有。夜色中的修复室像个沉默的老人，木门上的铜环生了锈，沈墨心用钥匙打开门时，门轴发出 “吱呀” 的老响，惊飞了檐下的夜鸟。
室内的陈设与三年前一模一样：靠窗的修复台上放着祖父的旧砚台，砚池里还凝着半块松烟墨；墙上挂着的《松鹤图》蒙着薄尘，鹤眸处的红宝石在月光下泛着暗芒；角落里的书柜里，整齐地摆放着祖父收藏的修复书籍，其中一本《唐代墨法考》的书脊上，有个细微的指纹 —— 不是沈墨心的，也不是陆明轩的。
“他来过这里。” 陆明轩的手按在腰间的警棍上，目光扫过修复台的抽屉，“而且在找关于松烟墨的书。” 他拉开抽屉，里面的书籍被翻动过，《唐代墨法考》的扉页上，用铅笔写着 “松烟墨引航：墨汁浓度需三成”，字迹与张诚的笔记（警方资料里的）完全一致。
沈墨心走到修复台前，指尖抚过祖父的砚台，突然发现砚池里的墨块被动过 —— 原本凝在池底的墨块，现在有一半浮在水面，池壁上还留着新鲜的指痕。“他想仿制松烟墨。” 她拿起墨块，发现底部有个极小的缺口，“但他不知道，陈年松烟墨的密度比普通墨大，浮不起来 —— 这是我爷爷独特的制墨手法，加了少量的珍珠粉，所以密度大，还能激活荧光物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陆明轩立刻将沈墨心护在身后，躲到书柜旁，透过书缝看到张诚走进来，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露出半本《唐代墨法考》的书脊。“果然在这里。” 张诚的声音带着得意，他走到修复台前，拿起砚池里的墨块，对着月光看了看，“沈敬山的制墨手法果然特别，可惜你死得早，不然还能帮‘蛇主’配制更多松烟墨。”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微型录音器，按下播放键 —— 里面是陆明轩和沈墨心刚才的对话：“…… 暗河通道需要陈年松烟墨引航……”“…… 退潮时间是明天月圆夜……” 张诚的嘴角勾起阴笑，将录音器放进公文包，又拿出个手机，拨通了 “蛇主” 的电话：“老板，我拿到松烟墨的线索了，还有他们的潜入时间…… 对，暗河通道，需要用沈敬山的墨做标记…… 我现在就去蛇岛，帮您在暗河设埋伏……”
“不许动！” 陆明轩突然从书柜后冲出来，警棍对着张诚的后背挥过去。张诚反应极快，转身躲开，公文包掉在地上，里面的《唐代墨法考》和录音器散落出来。“是你！” 张诚的脸色瞬间惨白，从腰间掏出把手枪，对准陆明轩，“别过来！不然我开枪了！”
沈墨心趁机捡起地上的录音器，按下停止键，同时将松烟墨放进贴身的口袋 —— 这是唯一能引航暗河通道的墨，绝不能被张诚拿走。“张诚，你已经暴露了。” 她的声音冷静，“警方已经在你家搜到了‘蛇’组织的通讯器和银行汇款记录，你就算逃到蛇岛，‘蛇主’也不会放过你 —— 他只会把你当弃子。”
张诚的手开始发抖，枪口对着陆明轩，却迟迟不敢开枪：“不可能！‘蛇主’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他拿到松烟墨和铜印，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去国外过好日子！”
“你太天真了。” 陆明轩慢慢靠近，语气带着劝说，“‘蛇’组织的人从来不会信守承诺。你看看陈明海，看看‘青蛇’，他们最后都成了弃子。你现在投降，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你的家人也不会因为你的罪行受到牵连。”
张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枪口慢慢下垂。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窗外闪过一道车灯 —— 是 “蛇” 组织的车！“老板来接我了！” 他突然精神一振，枪口重新对准陆明轩，“别拦我！不然我们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