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苏琳就攥着 “入职通知” 站在了立东美术馆门口。米白色的建筑像块被晨露打湿的奶酪,大门两侧的汉白玉鹤雕像沾着细碎的水珠,喙尖朝向天空,姿态与沈墨心祖父草图上的鹤影竟有七分相似。
“苏小姐,这边请。” 穿黑色西装的接待员走过来,袖口露出半寸蛇纹刺青 —— 正是沈墨心提醒过的标记。苏琳跟着他往里走,目光快速扫过前厅的监控摄像头,发现在立柱后方还藏着个微型针孔设备,红灯正规律地闪烁。
走廊尽头的电梯需要刷权限卡,接待员刷卡时,苏琳注意到按键面板上 “b1” 键的漆色比其他键浅,边缘还有新鲜的划痕。“美术馆的修复室在三楼,” 接待员按下 “3” 键,语气平淡,“不过赵馆长说,先带你去‘资料室’熟悉下古画修复的基础资料。”
“赵馆长?” 苏琳故意装作疑惑,指尖悄悄按了下发簪里的微型录音器,“就是那位从博物馆退休的赵立东先生吗?我之前在修复论坛上看过他的文章,特别佩服他对唐代颜料的研究。”
接待员的脚步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些,语气多了几分警惕:“苏小姐对修复界还挺了解。不过赵馆长现在不太喜欢提博物馆的事,你见面后别多问。”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樟木与防尘剂的味道扑面而来。三楼走廊铺着深棕色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两侧的房间门都贴着编号,只有最尽头的门挂着 “资料室” 的木牌,门把手上还缠着圈细红绳 —— 像是某种标记。
接待员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进。” 推开门的瞬间,苏琳的心跳漏了半拍 —— 书桌后坐着的男人,胸前别着枚羊脂玉坠,与陈先生、旧照片里赵立东的玉佩样式完全一致。
“赵馆长,这是新来的修复助理苏琳。” 接待员说完就退了出去,门在身后轻轻合上,留下苏琳和赵立东单独对峙。
赵立东放下手里的放大镜,目光像砂纸一样扫过苏琳全身:“听说你会金缮修复?昨天在工坊,你故意留的那道缝,倒是有点意思。”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残卷照片,推到苏琳面前,“再说说,这张照片里的唐代绢本,还有什么问题?”
苏琳凑过去看,指尖假装无意地碰了碰照片边缘 —— 果然沾着点红壤,和陈先生鞋底的泥土成分相同。“除了之前说的现代胶水,” 她指着照片里的云雾纹样,“这里的晕染手法也有问题。唐代吴道子的‘吴带当风’讲究线条流畅,而这张残卷的云雾边缘太生硬,像是用现代喷绘技术做的仿品。”
赵立东的眼神变了变,突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唐代书画修复考》,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那你说说,修复唐代绢本画,最关键的一步是什么?”
“是‘揭裱’。” 苏琳没有丝毫犹豫,声音却刻意放得轻柔,“得用竹镊子一点一点把旧裱纸揭下来,不能损伤绢丝。而且要根据绢的老化程度调浆糊,太稠会粘坏绢面,太稀又粘不牢 —— 我师傅说,这步就像给文物‘剥衣服’,得有耐心。” 她故意提到 “师傅”,避开自己的真实背景,同时观察赵立东的反应。
果然,赵立东的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看来你确实有点底子。今天先在资料室熟悉这些文献,明天开始跟着修复组整理‘蓬莱项目’的资料。”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琳的发簪上,“修复室里不能带金属饰品,明天把这个摘了。”
苏琳心里一紧,表面却笑着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她看着赵立东走出资料室,直到脚步声消失,才迅速从发簪里取出微型存储卡 —— 刚才的对话已经全部录下,她还趁机用发簪的金属尖端,在书桌侧面划了个极小的 “√” 标记,方便后续定位。
资料室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画修复的书籍,苏琳假装翻书,手指却在书脊上快速摸索。突然,她触到一本封面松动的《历代画论》,轻轻一拉,书架竟朝侧面滑开,露出个黑漆漆的通道口,墙壁上还贴着张纸条,写着 “b1-3 区,凭证入内”。
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苏琳拿出藏在袖口的微型手电筒,光束照到墙壁上的编号 ——“b1-1”“b1-2”…… 每个编号旁都有个钥匙孔,其中 “b1-3” 的钥匙孔上还沾着新鲜的铜绿,像是刚有人用过。她刚想靠近,突然听到通道尽头传来脚步声,赶紧退回书架后,看着赵立东拿着个金属盒子走进 b1-3 区,门关上的瞬间,她隐约听到 “残卷”“明天转移” 的字眼。
与此同时,城郊的旧仓库里,陆明轩正对着祖父的草图皱眉。沈墨心将残卷从防震包里取出来,平铺在临时搭建的修复台上,阳光透过仓库的天窗照进来,在绢布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你看这里。” 沈墨心指着残卷上的云雾纹样,“和草图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鹤喙的标记。”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祖父的旧钢笔,拧开笔帽,里面藏着根细铜针,“爷爷说过,这根针能‘唤醒’沉睡的画。”
陆明轩接过铜针,轻轻扎在残卷的云雾边缘。奇迹般的是,随着铜针的移动,绢布下竟慢慢透出暗红色的痕迹,逐渐组成一个小小的鹤喙图案,与草图上的标记完全重合。“是‘朱砂隐纹’!” 陆明轩的声音带着激动,“用朱砂混合虫胶涂在绢布下,只有用特定的铜针加热才能显现 —— 这是唐代宫廷画的保密手法!”
沈墨心的眼睛亮了:“那‘秘钥藏于鹤喙’,是不是说秘钥就在这个图案里?” 她拿起放大镜凑近看,发现鹤喙的尖端有个极小的凹槽,像是能嵌进什么东西。
“可能和祖宅的影壁有关。” 陆明轩拿出手机,调出祖宅影壁的照片 —— 影壁中央雕刻着一只展翅的仙鹤,喙部正好有个圆形的凹槽,“你爷爷当年应该是把秘钥藏在影壁的鹤喙里,然后用草图记录下位置。只是后来沈家出事,他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
通讯器突然震动,江寻的声音带着急促传来:“陆先生,墨心,查到重要线索!赵立东在海外有个空壳公司,专门做古董走私,三年前沈家冤案爆发后,这个公司突然有一笔巨额资金流入,收款人是……” 江寻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沉重,“是当年负责沈家案子的主审法官。”
沈墨心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绢布:“果然是他们!爷爷的案子根本就是个骗局!”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江寻,能不能查到这笔钱的用途?还有,赵立东明天是不是要转移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