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晨光比往常弱些,云层压得低,沈墨心戴着乳胶手套,正往烧杯里倒提纯后的老土浆 —— 深褐色的浆体带着细微的土粒,是昨天在作坊里一点点扫回来的,过滤烘干后泛着淡淡的光泽。手机架在实验台旁,视频里的江寻正盯着屏幕,左臂的夹板在晨光下泛着冷白:“老土浆和孔雀石粉按 3:1 混,硫化钠溶液记得稀释到 0.005ol\/L,别像上次那样浓了。”
“知道啦,记第三次了。” 沈墨心笑着拿起量杯,往老土浆里加孔雀石粉,绿色的粉末融入褐色浆体,慢慢变成深青褐色,像极了古籍里描述的 “千年铜锈底色”。她一边搅拌一边看手机:“你那边伤口没肿吧?刚才医生查房怎么说?”
“说恢复得不错,就是还不能动。” 江寻的视线落在她搅拌的手背上,“慢点开,别洒出来 —— 硫化钠溶液腐蚀性强,你手套戴紧点。” 话音刚落,沈墨心手一抖,量杯里的硫化钠溶液溅出几滴,落在手套指缝处,很快渗了进去,皮肤瞬间传来刺痛。
“嘶 ——” 她赶紧摘下手套,冲到水龙头下冲冷水,手背已经红了一小块。视频里的江寻立刻坐直身体,声音都变紧了:“怎么样?有没有起水泡?赶紧去医院!”
“没事没事,就溅到一点,冲过冷水了。” 沈墨心对着镜头晃了晃手背,红痕已经淡了点,“你别慌,我这有烫伤膏,涂了就好。” 她从抽屉里翻出药膏,对着镜头涂药,故意笑得轻松:“你看,一点事都没有,赶紧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们还得试样本呢。”
江寻盯着屏幕里她泛红的指尖,没再坚持,却默默把手机镜头转向床头的纸笔,开始写备用方案:“要是手疼就停,我让警察帮你找个懂矿物的朋友来搭把手 ——”
“不用。” 沈墨心打断他,重新戴上手套,“我们一起做的东西,我想自己完成。” 她把调好的硫化铜浆倒进细口瓶,用勾线笔蘸着,在青铜残片上涂覆,笔尖顺着残片的纹路走,边缘留着自然的毛边,“你看,这次的颜色比上次浅了点,是不是硫化钠放少了?”
江寻眯眼盯着屏幕里的残片:“再补 0.ol\/L,避免后期斑点发黑。” 他抬头时,正好撞见沈墨心在看他的夹板,眼神里藏着担心,“怎么了?怕我好不了啊?”
“才没有。” 沈墨心别开脸,却把样本往他面前递了递,“你看这个斑点的光泽,是不是和你之前模拟的一样?” 江寻接过样本,指尖轻轻碰了碰,土粒的粗糙感还在,锈层却很牢固:“比模拟的好,有手工的温度。” 他顿了顿,突然握住她没受伤的手,掌心有点凉,却握得很紧,“墨心,之前让你受了这么多危险,对不起。”
沈墨心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动了动,没躲开,反而回握了他一下:“我们是一起的,没有谁对不起谁。” 她的指尖碰到他手心里的薄汗,想起在作坊里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眼眶有点热,“等这件事结束,我们一起去周原看看吧,看看真正的战国遗址。”
江寻点头,笑了:“好,到时候我带你去看老陈说的那个矿场,让你捡真正的孔雀石。” 他松开手时,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然后相视一笑 —— 之前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心,那些藏在专业对话里的在意,此刻都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底。
离开病房时,沈墨心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五个字:“别白费力气。” 她没慌,反而把短信拿给江寻看,他皱了皱眉,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理她,我们明天按时做完,让她知道,就算她再搞破坏,也拦不住我们。”
沈墨心点头,走出医院时,看到警车停在门口,警察朝她挥手,说已经在实验室附近安排了巡逻。夜色里,她握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江寻的视频界面,他刚才写的备用方案还在纸上,字迹有点歪,却很认真。她知道,“生死考验” 已经过去,那些危险和困难,不仅没打垮他们,反而让他们靠得更近 —— 接下来,就是迎接最后的鉴定,还有属于他们的 “器成盟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