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丈量田亩,实则是与旧势力的一场较量,定要先将其连根拔起。
柴髙此刻方悟兄长先行至此的深意。
虽知实情严峻,他仍胸有成竹——毕竟这些把戏不难对付。
若真到万不得已,调遣秦军坐镇,看谁还敢抗命。
此事心照不宣,想必始皇帝也有所耳闻,不过还是该先行禀明。
正事说完了,小妹我就带走了。
你们新婚燕尔,倒叫为兄惭愧——我成亲三载尚无子嗣,妹婿这手脚可比为兄利索多了。
夫君且记,我不在时莫要拈花惹草。
吕雉我先带走,省得她总用那般眼神瞧你。
她毕竟是有夫之妇,并非为妻不通人情,待你正经纳了妾室再说。
以她的身份,至多做个陪房罢了。
柴髙瞥了眼站在门外的吕雉,这个女子的命运因他的出现已然天翻地覆。
他本不愿如此决绝,但为防她日后东山再起,只得将其留在身侧。
依照旧制,这般女子虽可侍奉男子,地位却极为卑贱,连寻常妾室都不如。
若能替她寻个妥当归宿,柴髙倒也乐见其成。
倒是虞姬处境迥异,府中两位主母对她颇为接纳。
毕竟她入中丞府时仍是清白之身,算不得辱没门楣。
夫人不必挂怀,有赢英相伴足矣。
柴髙耳根微热。
吕雉天生媚骨,若非知晓其底细,恐怕难以自持。
如今对虞姬已无顾忌,前次便顺了夫人美意。
至于陪嫁侍女,虽有过肌肤之亲,终究不甚习惯。
巴季见状朗声大笑,这些闺帷之事他早已提点过妹婿。
若非如此,当初这年轻人连纳媵妾的规矩都不懂,遑论如今妻妾环绕的阵仗。
中丞大人速速启程!赢磊匆匆拦下刚送走巴嫱的柴髙。
始皇夤夜相召,必是要事。
莫非匈奴来犯?转念又想,此时草原正值牧忙,绝非用兵时节。
看来今夜又要辜负 ** 恩了——每逢应允虞姬缠绵,必逢君王传唤,这已是第二回了。
在虞姬含怨的目光中,柴髙策马直奔秦川宫。
途经正门时,但见宫墙外人头攒动。
莫非有人谋逆?谋逆倒不至于。
赢磊皱眉道:只是陛下动了怒。
下官也觉蹊跷,土地丈量之事与这些老秦人有何干系?
柴髙离开后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中已有了对策。
至于始皇帝知晓此事后的反应,他不敢妄下定论。
但以始皇帝的性情,这些人恐怕难逃惩处。
杀头或许不至于,可若真敢暴力抗法,后果绝非他们所能承受。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叫柴髙的小子竟搞什么土地丈量,这不是要断咱们老秦人的活路吗?当年祖辈为大秦征战的时候,他还不知在哪儿钻着呢!如今倒敢对咱们指手画脚了!”
嘈杂的叫嚷声令禁军皱起眉头。
这群倚仗祖辈荫庇的人,早已忘却了先人的荣光。
“中丞,您听见了吧?现在明白陛下为何连夜召您入宫了吧。
”
**“此事我早已知晓。
当初陛下不许我推行土地改革,正是因此。
陛下的用意我很清楚,此事只能循序渐进,但第一步必须迈出去,否则大秦迟早毁在这群蛀虫手里。
”
“可陛下尚未看清这些人的危害。
我方才进言,反遭申斥,不过陛下似乎已起疑心,这才召您商议。
”
“我明白。
看来中车府令也是心系大秦之人。
只是……您为何当初会选择这个职位?”
柴髙颇感惋惜。
赢磊算得上难得的明白人,对大秦各阶层了如指掌,本可成为栋梁之才。
“此事非我所愿。
但大秦正需要我这样的人为陛下监察四方。
”
赢磊神色黯然。
入宫的经历颇为曲折,往事已不必再提。
只是有些事,他始终未向柴髙言明。
毕竟柴髙斩杀奸佞是为大秦,而非为他赢磊。
即便如此,他对柴髙仍心存感激。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藏在心底反而更好。
这样,赢磊才能更好地暗中相助。
“柴髙中丞到了吗?这小子惹的麻烦,又要朕来收拾!就没一次让朕省心!来人,宣治粟内史孟明杰!”
始皇帝已在秦川宫等候多时。
宫外的喧闹令他心烦意乱——这些老秦人中,有的尚存先祖风骨,有的早已腐朽不堪,尤其是四大家族中的白乙氏。
孟家依然惦记着祖上的荣光,而百里家和西岐家都快撑不住了。
念在他们祖上功勋卓着,终究不忍心做得太绝。
陛下是在为那些老秦人反对重新丈量土地而烦恼吗?其实您已经看出端倪了,臣也就不多说了。
柴髙刚进来就听见始皇帝说要替他收拾烂摊子,心里着实委屈。
可眼前这位既是君王又是岳父,他不得不低头。
别想偷懒,快给朕说清楚这群人到底在闹什么。
朕还没说要推行土地改革呢。
柴髙,要是真按你说的做,怕是要出乱子!
陛下教训得是,是臣太心急了。
柴髙自嘲地笑了笑。
这话让始皇帝先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方才的怒气顿时消散。
但很快,他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柴髙不敢耽搁,将巴季告知的情况一五一十禀报。
其中最惊人的数字令始皇帝震惊不已——这是他从未关注过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