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印刷术,这些人的着述再难蛊惑人心。
正如柴髙所言,凡欲刊印之书,必先经官府审阅,凡不利于发展的言论一律不得流传。
这并非柴髙独断专行,更非自欺欺人。
当世百姓尚未开化,若任其盲目接受各种思想,只会导致混乱。
思想之争自古有之,春秋时期诸子百家各抒己见,但影响范围有限。
唯有王公贵族与饱学之士具备辨别能力,而寻常百姓如同白纸,一旦被谬论沾染,恐将贻害数代人。
近代之所以对儿童读物分级,正是为了让人们逐步培养判断力。
这个道理连李斯与始皇帝都深以为然。
是否适合自己,终究要靠个人判断。
而雕版印刷术的出现,恰为此提供了最佳途径。
正因如此,李斯等人都认为,这项技艺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造纸术。
当众人以为一切顺利时,柴髙却指出了雕版印刷的缺陷。
他发现这种技术存在明显不足:一旦出现错误,整块雕版都要重新制作,更麻烦的是每块雕版只能印刷单一内容。
随着印刷需求增加,这种局限性愈发明显。
然而其他人并不认同柴髙的担忧,认为这些问题暂时不会发生。
这正是柴髙最忧虑的地方,他决心推出更先进的活字印刷技术。
当他提出这个想法时,法家学者们都感到震惊——雕版印刷已经令人惊叹,柴髙竟还有更创新的技术。
活字印刷?这些字可以随意替换?面对众人的惊讶,柴髙详细解释了新技术的优势。
虽然大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柴髙并不在意,他知道下次他们就不会这么吃惊了。
中丞大人,您能不能让我先理解这个,再说下一个?我跟不上您的思路,您的头脑真不一般。
杜志正沉迷于新想法时,苏澈给他泼了冷水。
不过杜志决定按柴髙说的,之后好好试验一番。
中丞大人,您府上在忙什么?这么热闹。
陛下正等着您进宫呢,好几天不见您了。
柴髙有些意外,这么晚秦始皇还要召见。
可惜今晚的约会又要爽约了。
但皇命不可违,他必须立即进宫。
好吧,我们这就走。
这些印刷品我带上,让陛下猜猜是用什么新技术制作的。
深夜接到始皇帝的召见并不稀奇,但这么晚传唤还是头一遭,看来嬴政又遇到了棘手的难题。
踏入皇宫,依旧是熟悉的秦川宫,这里几乎成了嬴政与柴髙密谈的专属场所。
许多新政的推行,都是柴髙在此说服始皇帝实施的。
因此,无论是柴髙还是嬴政,都对这里了如指掌。
周围的侍卫和内侍都识趣地守在外面,毕竟涉及国家机密,无人敢随意窥探。
“柴卿,这两日在忙些什么?朕的热气球准备得如何了?”
刚一见面,嬴政便直截了当地抛出问题。
柴髙将手中的印刷品递了过去,嬴政接过细看,眉头微皱。
“这似乎是李斯编纂的教材?可笔迹不似他的手笔,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
“陛下,这是臣近日与杜志、扶苏一同试验的雕版印刷成果。
”
柴髙难掩得意,他和扶苏一样,偶尔也需要他人的惊叹来满足成就感。
然而,嬴政并未如预期般赞许,反而放下纸张,冷不丁问道:
“柴卿,你任中丞多久了?”
这突兀的问题让柴髙心头一紧。
他这才想起,自己早已忙得忘了时日。
“一年有余。
”
“当初朕问你所求为何,你答‘天下 ** 倾心’,朕信了你。
可如今看来,你分明在欺君!”
柴髙暗惊:莫非哪里露出了破绽?还是功高震主,引得嬴政起了杀心?
“变法、废徭役、诛赵高、工程招标、平叛、献平奴策……朕本不该疑你,可你的言行始终对不上。
”
柴髙心跳加速,思索是否说了不该说的话,或做了越界之事。
“你的功劳朕不否认,但还有许多朕看不透的东西——造纸、木牛流马、风筝、热气球,还有水车、风车、马镫、马鞍……”
嬴政忽然停下,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柴髙。
尽管心存疑虑,但他对柴髙的信任从未动摇,因为至今未发现任何不轨之举。
朕也曾试探过你,想必你也有所察觉,只是不愿点破罢了。
虞姬乃朕从旧皇族中挑选的绝色佳人,赢英亦是世间难得的女子,就连你从沛县带回来的吕雉也是个绝色 ** ,可你却从未对她们动过心。
莫非你是为了博得天下女子的青睐?
始皇帝这番问话直指人心——你究竟是在追寻自己的理想吗?
对此朕只能说,你确实是在为大秦的强盛而奋斗,也是在为朕分忧解难,这点朕心知肚明。
作为始皇帝,他心中也有苦楚。
在柴髙出现之前,他被世人唾骂为暴君,说他漠视百姓生死,这顶帽子扣得实在冤枉。
为何会遭人诟病?就因为他修筑长城?征调劳役修建长城难道不是为了抵御外敌?作为 ** ,修建陵墓又有什么可指摘的?
就连阿房宫也并未动用多少人力,为何要遭受如此恶毒的谩骂?说句实在话,难道修建长城错了吗?
若大秦无力阻挡南下的匈奴,难道也是他的过错?修筑长城保卫中原腹地,这难道是错误的决定?
作为一国之君,他也有自己的抱负。
而朝中似乎只有这位中丞能够理解他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