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柴髙的傲气颇有微词,蒙恬却由衷钦佩其才能。
自变法以来,大秦气象日新月异,边关也焕然一新。
尤其当看到商队带来的役夫时,他深受震撼——昔日修筑长城的役夫都由军队管辖,那些麻木的面孔他再熟悉不过。
如今虽队列依旧松散,但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与往昔判若两人。
最明显的变化是,这些人干活时已从被动转为主动,甚至只需一声招呼,许多人就会主动伸出援手。
因此,他全力支持柴髙的变法,毕竟他也希望自己守护的大秦日益强盛,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蒙恬,你认为中丞的胜算有多大?有可能取胜吗?若你带两千精兵,能否获胜?”
始皇帝此刻已不在意,反正要增兵,五百与两千差别不大,说出来也无妨。
“陛下,两千与五百确实差距不大。
若有两千人,臣或许能自保,但取胜绝无可能,臣实在无能为力。
”
蒙恬直言不讳,他认为自己领军会采取守势,等待援军或伺机而动,绝不会主动招惹叛军。
“若中丞有两千人,便可固守附近县城,相机行事,以游击战术逐步消耗敌军,最终取胜。
但这需要时间与周密谋划。
”
蒙恬未再多言,他不明白柴髙的计谋究竟有何高明之处,竟敢以如此少的兵力平叛,这超乎他的想象。
这种事怎会发生?蒙恬的目光转向蒙志,蒙志心虚低头。
再看冯去疾时,对方却故意避开视线。
蒙恬虽未开口,心中却对冯去疾愈发不满。
这老头怎越活越糊涂?平叛乃军事要务,岂能与政治混为一谈?
“王赍、章邯,你二人即刻准备,今日起计时,十五日内若未抵达沛县,斩!”
王赍与章邯立刻出列,上前领取虎符。
此物乃出征必备,无它则粮草器械皆无法调配。
“陛下,此次派他二人出征,需心中有数。
骑兵不善攻城,故平叛时限请陛下宽限几日。
”
始皇帝点头。
平叛自然越快越好,但也不必过于急切,毕竟叛乱仅有两处。
“陛下,大喜!捷报传来,中丞的捷报到了!”
殿外传来的第一句话让蒙恬心生疑惑——匈奴人进攻了?不可能,边关若有战事,他必第一时间知晓。
第二声传报响起时,他心头猛然一颤——莫非大秦其他疆域也燃起烽烟?西羌或月氏边境出了变故?此事竟毫无风声!
嬴政指节叩着案几,眉宇间凝着阴云。
蒙恬既已还朝,边关何人领兵?这捷报莫非从九霄云外飞来?待第三声急报入耳,君臣二人倏然对视:莫非是柴髙......
陛下!捷报!
侍从捧着竹简跌进殿门,绯色绢帛在掌中翻飞——大秦驿制分明:黄帛为警,赤帛为捷。
更不必说那信使背插三根雉羽,正是中丞亲兵独有的急报装扮。
始皇帝霍然起身。
蒙恬的援军尚未出函谷关,柴髙的捷报竟踩着时辰抵达。
若换作旁人,嬴政连半个字都不会信,可那是总在打破常理的柴髙......
臣于十三日克复沛县,枭逆首刘邦。
休整两日即发兵吴县,陛下勿忧。
臣柴髙、曹天行顿首。
朱砂印玺灼灼如血,虎符纹路清晰可辨。
混账!还有密函未呈!嬴政踹飞跪地的侍从。
羊皮卷轴展开处,墨迹淋漓记载着骇人战况:五千对阵五万,萧何献策,扶苏公子亲斩五十首级......
死寂笼罩着咸阳宫。
文武百官盯着自己的笏板,仿佛那上面突然长出荆棘——五百精骑击溃五万叛军?沛县城门莫非是纸糊的不成?中丞大人这牛皮,吹得未免太响了些。
“陛下,此事臣实在难以置信,莫非中丞大人是在戏言?谎报军情可是死罪……中丞大人断不可胡言。
”
冯去疾率先出列,他虽是文官,对军事了解不深,但五百与五万的区别还是能分清的。
“陛下,此事确有蹊跷,不妨召信使入宫问话。
恳请陛下开恩,允其跪于殿外,详述经过。
”
蒙恬同样不信此事为真,即便柴髙调集郡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万人,怎可能以寡敌众?
“传旨,宣信使入朝宫禀明详情,暂赐其殿内行走之权,带他上来。
”
始皇帝当即命内侍宣召信使。
大秦惯例,捷报传至必有赏赐,故信使仍在宫门外候旨。
听闻能入宫面圣,他喜不自胜,幸好昨日换了干净衣裳。
“待会儿面见陛下,务必高声如实禀报军营所见所闻,尤其是柴中丞如何取胜,陛下要听细节。
”
路上,内侍再三叮嘱。
信使却暗自困惑:胜便是胜,中丞亲自领军得胜,有何可疑?
待他详述战况后,满朝哗然——两千将士竟追击五万敌军直至城下,甚至攻陷敌城?刘邦被阵斩,歼敌两万、俘获三万,此等战果犹如神话。
更令人震惊的是,文官出身的柴髙竟亲临战阵冲锋。
群臣皆觉匪夷所思:两千人如何俘虏三万?莫非是假捷报?有人当即质问信使是否欺君。
“陛下,军情重大,中丞绝不敢玩笑。
请看捷报上有柴中丞与曹天行联名签署,会稽郡守亦在场作证。
”
李斯最先冷静,细查文书后确信属实——曹天行断无欺君之胆。
嬴政此时也已了然:他的中丞是何等人物,自己最清楚。
既言大胜,必无虚言。
送信的人透露,这应是中丞大人借助原县丞的势力,迅速让沛县局势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