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髙踏出军营时暮色已沉。
十余亲卫与四员悍将拱卫左右,自是无虞。
那四个活宝径直打发去别院安置。
这宅邸原是巴家为柴髙备下的——如此位高权重者,岂能没有三妻四妾?
倒教他们料中了。
虽柴髙本无此意,奈何陛下心急,硬将公主塞来。
中丞推拒不得,只得暂且收下。
巴嫱通晓礼仪,明白此事无法推脱,便真心接纳了赢英,那座闲置的别院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说来柴髙这人确实与众不同——旁人无论境况如何都要 ** 作乐,偏他格外特别。
听闻不少女子主动投怀送抱,却都被他逐出轿外,连民风开放的大秦女子都不敢再轻易纠缠,这番做派倒让巴嫱与赢英暗自钦佩。
其实柴髙并非不近人情,只是对过分热情的女子心存戒备。
虽手握权柄,却始终谨守本分,生怕惹出 ** 债徒增烦恼。
如今政务繁忙,更不愿让夫人烦忧,连闺房之事都精心安排,特意避开易孕之期。
用他的话说,总要等清闲些,或是正式举办婚礼后,才考虑子嗣之事。
这处别院反倒成了商议军务的场所,偶尔也用来安置那几位亲信的家眷。
要让这些精力旺盛的部下安分,最简便的法子便是让他们有所寄托。
大秦盛行纳妾之风,许多男子未娶正妻便已姬妾成群,这与男丁稀缺的国情不无关系。
柴髙虽不鼓励却也不阻拦,除韩信外,其余三人都在此安置了侍妾。
院落宽敞互不干扰,倒也相安无事。
唯独韩信情况特殊,柴髙亲自为他另觅宅院安置香姬,只待他建功立业后再行婚配。
待处理完这些琐事,归家已近在咫尺。
柴髙素来不摆官威,偏生随行禁军总板着脸,寻常百姓不敢近前。
这日刚踏入后院,就遇见守在门口的贾雨村。
这老仆当真恪尽职守,年迈之躯仍兢兢业业守着岗位。
大人,舅老爷在前厅候着呢。
柴髙闻言诧异。
自巴嫱过门后,巴季鲜少登门,平日都是巴嫱遣人传话。
今日突然造访必有要事,恰巧自己也有事寻他,倒省得再派人跑一趟。
请他来大夫人院里吧。
奔波整日实在疲惫,既是自家人也不必拘礼,只吩咐丫鬟们留心伺候便是。
贾雨村应了一声,赶忙去传话。
柴髙刚走出没多远,就被赢英的贴身丫鬟拦住了去路。
他心下了然,吩咐道:去禀告小夫人,正好一同来见见大夫人的娘家人。
虽说有些冒昧,但见见也好,日后需要帮衬时也方便。
柴髙知道赢英面皮薄,索性让丫鬟先去通知巴嫱准备,自己则径直去接赢英。
待他领着赢英过来时,巴季早已在厅中等候多时。
见到公主驾到,巴季连忙行礼。
虽说他是一家之主,但按大秦律法,巴嫱与赢英皆有爵位在身,地位远高于他,这礼数自然少不得。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夫人,备好的膳食呢?我这肚子都快饿扁了。
柴髙着实可怜,晨起未及用膳就被拉去上朝,午间在军营胡乱对付了几口,回府时早已饥肠辘辘。
若非巴季突然造访,他早该在赢英处用膳了。
好在巴嫱这边接到消息后准备周全,很快便摆上了饭菜。
你且说正事,我边吃边听。
柴髙饿极了,顾不得形象,抓起大块牛肉就要啃。
亏得赢英与巴嫱眼疾手快,将肉切成小块,他才重新拿起筷子。
公子要注意饮食。
此番前来倒无要紧事,只是上次您说的烈酒已经酿成,特地带了些请您品鉴。
先让两位夫人尝尝。
这酒劲大,空腹易醉。
你可试过了?感觉如何?柴髙顿时来了兴致,凑近闻了闻便皱起眉头。
这原浆虽是纯粮酿造,味道却冲得很。
两位夫人尝过后也直蹙眉,看得巴季颇有些尴尬。
夫人,去取些花瓣或胭脂来。
再把前几日我烧制的玻璃杯拿几个给舅爷瞧瞧,镜子也一并取来吧。
这深更半夜的,夫君莫要吓着兄长。
镜子还是改日白天再给他看吧。
提起镜子,巴嫱仍忍俊不禁。
她初次照镜时,也被镜中纤毫毕现的影像惊得不轻。
若非夫君在旁柔声宽慰,她断不敢再次对镜自照。
那晶莹剔透的琉璃盏确是稀罕物,连他随手制作的精巧物件都令人把玩不已。
这些新奇玩意儿必将令巴氏商号再度轰动咸阳。
若叫贵妇们瞧见,哪还有陶氏行馆的立足之地?两名媵妾手脚麻利地取来桂花与杏花胭脂,馥郁花香顿时盈满厅堂。
柴髙信手斟了些酒液入琉璃盏,掺入胭脂花瓣,又以清水米酒调和。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他合上盏盖轻笑道:且待片刻。
诸位不妨先赏玩这些琉璃器皿——怕是不出三日,咸阳城又要掀起抢购风潮了。
巴季端详器物时猛然瞥见铜镜,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待柴髙解释清楚这照妖镜的妙用,他才如梦初醒,暗叹妹婿手段通天。
此镜价值远胜琉璃盏,须得想个绝妙的售卖法子。
这等经营之事自然无需柴髙费心。
时辰将至,满室芬芳渐浓。
柴髙揭开酒盏时,混合着桂花甜香与酒醇的馥郁气息瞬间征服了所有人。
不过简单调配,竟让烈酒脱胎换骨,真乃化腐朽为神奇。
妾身素不饮酒,此刻却想浅尝呢。
巴嫱轻抚两色花酿问道,这般仙酿可有雅称?
此等粗浅勾兑尚需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