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相不必过于忧虑,中丞大人似已成竹在胸。
”李斯缓声道,“听犬子李戡所言,他今日将独自入宫面见陛下,虽未言明所为何事,但想必是良机。
”
“难怪他如此自信,我等始终未能揣摩透陛下的心思,独自面圣更是绝无可能。
”
“正是。
既有柴中丞向陛下阐明,我等倒可安心。
今日便散了吧,但若中丞需诸位声援时,还望各位仗义执言,莫让他孤立无援。
”
众人欣然应允,只要中丞无恙,追随他便是幸事。
待人群散去,只剩冯去疾、蒙志与李斯时,冯去疾忽然问出一句令李斯冷汗涔涔的话——
“李大人,依您之见,中丞辅佐的扶苏公子与赵高扶持的胡亥,究竟谁更胜一筹?还望李大人指点。
”
冯去疾并非有意为难李斯,只是想探明他的立场。
在柴髙未现身时,李斯始终态度模糊,但自柴髙出现后,冯去疾察觉李斯逐渐倾向扶苏,甚至比自己更亲近柴髙。
“冯相何必多此一问?李某从前不涉两位殿下之争,如今既已明朗,不妨直言——李某支持中丞辅佐的扶苏殿下。
”
如此直截了当的回答,令冯去疾一时语塞。
这已是最清晰的表态:只要柴髙在,李斯便是扶苏一派。
“既然如此,我等自当同心。
李大人以为,此次柴中丞与赵高相较,胜算几何?”
“冯大人,令郎常与柴中丞往来,应当清楚他的为人。
中丞看似散漫,却对关键之事极为缜密。
”
见冯去疾与蒙志仍有疑虑,李斯耐心解释。
他虽也有担忧,但儿子的分析不无道理。
“柴中丞行事力求尽善尽美。
变法看似必死之局,为何能成?正因他连陛下都算在其中。
”
李斯不禁失笑。
当初变法时,儿子还求他救柴髙,谁知未等出手,事态已平息。
或许这便是大智若愚吧。
他点头之余,仍不免忧虑——毕竟儿子在柴髙麾下任职。
可一想到柴髙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又觉牙根发痒。
这家伙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柴髙的自信源于对始皇的洞察。
这位君王虽迷信,却更看重江山社稷。
在大秦与皇权之间,他甚至愿为大秦让步,足见其清醒。
既如此,只需破除虚妄,便无惧构陷。
经他剖析,嬴政虽未全然释疑,但对诸多异象已能理性看待。
尤其柴髙一语道破关键:若真有神谕,岂会用大秦小篆?必是甲骨文之类古字。
(嬴政被这句话点醒,他忽然明白为何有些提示晦涩难懂,而有些却一目了然——这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
那些看不懂的,或许才是真正的天机,就像眼前这位来历成谜的中丞大人。
虽然中丞坚称这些未卜先知的本事来自梦境,但嬴政清楚:凡人纵有一梦千年的奇遇,所见也多是过往云烟。
能预见未来之人,世间罕有。
更令他在意的是,这位准国婿竟能说出尚未登场的韩信之名。
爱卿既知这些人日后所为,为何不早早铲除,任其祸乱大秦?嬴政终于问出盘桓已久的问题。
既然能预见祸端,为何坐视不理?
陛下可会插手鹰兔相争?中丞的反问让嬴政恍然。
未发生之事,终究不能定罪。
朕实在好奇爱卿的应对之策。
嬴政把玩着酒樽,忽然话锋一转: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赢英适时斟酒劝解:父皇莫要为难他了。
若过 ** 露,反易打草惊蛇。
嬴政会意,他素知中丞行事缜密,从不妄言。
朕倒有个绝妙惩罚。
嬴政眼中闪过促狭,赢英,回去将中丞的事迹说与姐妹们听,看看哪两位公主愿嫁入中丞府。
柴髙闻言变色,刚欲起身逃席,却被四周带笑的禁军逼回座位。
陛下,臣已有家室,岂敢委屈公主?他望向嬴政父女,眼中尽是恳切,政治联姻,何来幸福可言?
你错了。
嬴政正色道,能嫁你这样的贤臣,是她们的福分。
若朝中多几个如你这般的栋梁,朕怎会舍得将三个女儿都许给你?
嬴政目光冷峻,他有个女儿许配给了王赍,这并非良配。
武将性命如纸薄,他不愿女儿早早守寡。
父王说得对,我们这些公主最好的归宿就是嫁给父王器重的大臣。
从前公主多是送去和亲,远嫁异邦哪有在故土舒坦。
赢英直言不讳,对这位千古一帝非但不惧,反倒透着几分亲昵。
既然父王给了夫君这般机遇,赢英自当为夫君好好物色。
姐妹们有能歌善舞的,不过夫君未必需要,倒是精于持家理财的更合适,夫君意下如何?
柴髙轻叹,史书上记载的公主们大多命运多舛,即便在后世强盛的朝代也难逃和亲的命运。
公主尽可宽心,请转告诸位公主:只要始皇帝在位,柴髙必让四方来朝。
大秦绝不会再靠送出公主换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