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柴髙点拨下,他渐渐理清了头绪。
有人要置自己于死地,这足以触动嬴政的神经。
作为一国之君,他岂能容忍这等大逆不道之徒苟活于世?
就连在一旁斟酒的赢英都感受到了父皇的杀意,虽然并非针对她,仍吓得面色惨白。
倒是身旁的柴髙神色如常,让她暗自佩服——此人不仅才华横溢,胆识更是过人。
假设这三件事真是天意:陨石刻字预言秦亡,沉璧重现刻祖龙死,太史令预言应验。
若果真如此,祖神为何能干预天意?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这番推论切中要害。
若真是天意,就该预见到祖神会派人相救。
既然天意未作此安排,足见这些所谓征兆纯属人为。
想到身边潜伏着如此阴险之徒,嬴政不禁毛骨悚然。
更令他震怒的是,自己竟被此人蒙蔽多时。
这个隐藏极深的阴谋家,正对他虎视眈眈。
爱卿以为此人是谁?能驱使太史令的,必非等闲之辈。
嬴政虽有所推测,却难免当局者迷。
赵高能官至太傅,伪装功夫自然了得。
即便今日稍有不悦,嬴政仍未怀疑到他头上。
陛下不妨想想,若您遭遇不测,谁获益最大?此人必在近前,否则怎知沉璧所在?
柴卿所言皆假设,你怎知朕东巡时会出事?
臣斗胆问陛下,若您抱恙在身,接连遭遇凶兆,岂能安寝?非是陛下畏死,实乃忧心大秦前程。
如此连番惊吓,恐会令龙体每况愈下,最终...
(
嬴政当即颔首,那段时日自己确实惶惶不可终日,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日渐消瘦直至昏厥。
这般情形下,王倌再提东巡之事,陛下会应允吗?
莫非他们欲在途中行刺?朕的禁卫军素来忠心耿耿。
陛下可知东巡路线何人拟定?途经何处?可会经过沙丘?
此番东巡为访仙问道,需出武关经云梦,至会稽,再入渤海,最后返咸阳。
沙丘...原来如此!此乃必经之路,好个精妙算计!
见女儿面露困惑,嬴政眼中燃起怒火。
贤婿,你与赢英说明吧,朕不便多言。
柴髙心中暗笑,这位始皇帝终究难逃迷信,正因如此才让赵高这等小人得势。
公主,困龙之地自古有之。
商纣亡于朝歌之变,周朝五代君王殁于此地,赵武灵王亦在此遇害。
此地龙脉缺水,地势开阔,实乃困龙绝境。
王倌好大胆子!竟敢暗算于朕!若非中丞提醒,朕又要着了他的道!
东巡路线乃赵高与众臣商议所定,实则由他主导。
当日朕将玉玺沉江,赵高亦在身侧。
陛下可还记得朝堂上臣与王倌打赌后,有人称臣府上现异象之事?
嬴政猛然醒悟,连连点头。
贤婿曾言阎乐乃赵高女婿,果然不假。
此刻嬴政已然明了柴髙常说的道理:谁人得利,谁便是真凶。
赵高扶持胡亥,而自己属意扶苏继位。
为保胡亥地位,最大的障碍正是自己。
如此看来,幕后 ** 必是赵高无疑。
陛下现在明白为何那几人坚称臣府上有异象了吧?料想过不了几日,臣府上必现。
柴髙道出最后关键,此刻嬴政对此深信不疑。
父王,若夫君不曾进言,您会杀了他吗?
赢英望着父亲,又看向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男子,心中百感交集。
所幸此刻二人正并肩而立。
看来父皇将她许配给此人另有深意,照此情形,说不定哪天父皇会对他痛下 ** ,到那时她与腹中孩儿又该何去何从?
公主不必忧心,陛下绝不会起此念头。
我奉师命前来辅佐大秦,此生绝不会背叛陛下。
现在不会,将来也永远不会。
始皇帝微微颔首。
他记得丹药上的甲骨文,那些文字绝非人力所能伪造,因此对柴髙所言深信不疑。
柴髙心知肚明,但旁人尚不知灾祸将至。
每逢天灾降临前,总有生灵躁动不安。
此刻柴髙泰然自若,反倒是丞相李斯与冯去疾坐立难安。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赵高的阴谋——这位新晋中丞即将大祸临头。
这位大秦的救星自出现以来,先是救了始皇帝性命,继而挽狂澜于既倒,更制定了一系列利国良策。
李斯二人宦海沉浮多年,自然看得出柴髙是真心为国效力。
对此等栋梁之才,他们顶多心生些许嫉妒,绝无加害之意。
毕竟大秦国运昌隆,他们的家族才能长盛不衰。
这般远见,岂是那些鼠目寸光之辈可比?
今日朝堂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分明是场精心设计的局。
真正的杀招尚未显现,但所有人都感受到暴风雨将至。
散朝后,赵高党羽趾高气扬地离去,其余官员却都留在朝房等候。
众人瞧见李斯专程去寻柴髙,此刻朝房内异常安静,官吏们也无心公务,纷纷翘首以盼。
这位中丞的生死牵动人心,倒非只因他发明了纸张,而是有他在,众人便觉心安。
柴髙执政时日虽短,却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化解了诸多危局。
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咸阳富商更是争相承揽朝廷工程。
如此一来,天下的粮食供应不仅不受影响,连囤积在商人手中的粮食等物资也重新流通起来。
按照商人们原本的计划,多数人选择北上贩运马匹。
待粮食收购完毕,朝廷自然会采购马匹用于军需。
商人们虽能从中获利,但随着越来越多人涉足马匹交易,利润空间逐渐缩小。
此时兴起的各项工程为商人们提供了新机遇。
以长城为例,如此庞大的工程绝非一家商号能独自承担。
中丞府早已放出风声,允许商人们分段承包工程。
中丞府明确要求,承包商必须按时保质完成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