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关上门,巴嫱压低声音:兄长果真慧眼如炬!这柴髙确非池中之物。

如今他已是咸阳风云人物,陛下旨意一出,封侯拜相——我们押对宝了!

执掌偌大巴家的家主素来沉稳,此刻却难掩惊色:当真?

千真万确!

巴季眉头微蹙:拜相?

柴髙晋升本是喜事,但这中丞相之位从何而来?如今左右二相地位稳固,陛下总不会为柴髙废黜其中一位吧?

兄长想岔了。

陛下特意新设中丞相一职,命柴髙专司秦国律法。

巴嫱掩唇轻笑。

巴季瞳孔骤缩,手中茶盏险些跌落。

良久才低语:能得陛下这般器重,此人...非同寻常。

他定了定神嘱咐道:此事既已传开,你且备宴相邀。

记住分寸,莫要过分殷勤。

巴嫱刚离去,又一道诏令传来——长公子扶苏奉召回咸阳。

消息如野火蔓延。

右丞相府中,冯去疾抚须微笑:公子能返京,全赖这位新晋中丞。

阴影中的蒙毅淡然道:陛下本就有意历练公子。

中丞不过顺势进言,促成此事。

柴髙此举并无深意,只想着父子团聚方能化解隔阂。

【李斯登门】

冯去疾踱步至案前:原以为此人不过仗着奇药得宠,孰料竟真有些治国之才。

满朝文武想必都看走了眼,李斯此刻怕是...

话至此处,冯去疾突然噤声。

半晌方道:此子才具虽佳,却不知韬光养晦。

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不通世故。

他转向蒙毅:您常在御前行走,若李斯构陷中丞...

陛下素来惜才。

蒙毅截口道,当年容忍魏缭聒噪,如今更会护着柴髙。

** 用人之道,向来重才轻过。

李斯虽妒,终是能臣;柴髙之能,足令君王庇护。

冯去疾叹道:确实如此,眼下我们只能静候扶苏公子归来,切莫再触怒陛下了。

公子性情过于刚直,今日那柴髙所言其实与公子所想无异,但他先以巧言令陛下心悦,再徐徐道来,比公子在朝堂上直言进谏高明得多。

扶苏公子仁厚,本是陛下默许的储君,却因一时直言被贬至边疆。

所幸是派往蒙恬将军处,蒙家世代忠良,绝非奸佞之徒。

陛下此举,想必也有深意。

然而长公子离京后,朝局渐生波澜。

若人心浮动日久,恐动摇国本。

当务之急,仍是盼公子早日回京。

纵使陛下欲磨砺公子,亦需另择时机。

若根基生变,恐难挽回。

与此同时,李斯回府后即刻召来长子李由。

父亲。

李由察觉李斯神色不豫,联想到近日传闻,劝道:此事已成定局,您......

李斯抬手打断:先前命你查的事如何了?自柴髙崭露头角,李斯便暗中调查,此事不便明察,故交由儿子办理。

李由回禀:已查实,柴髙服徭役前竟无任何记载,我大秦户籍中全无此人踪迹。

竟有此事?李斯蹙眉,查无此人,岂不正应了天降祥瑞之说?陛下近年笃信此道,如今更对柴髙深信不疑。

可父亲,柴髙无功受禄,竟与您平起平坐。

陛下此举......

糊涂!李斯冷眼扫过,李由当即噤声。

为臣者,当明君心,顺君意。

昔日韩非之事便是明证——因其不能为秦所用,陛下才默许处置。

如今柴髙乃陛下新宠,非但不能非议,面上还需道贺。

儿子谨记。

切记,为臣之道,在于体察圣意,顺势而为,断不可逆龙鳞。

见李由领会了意思,李斯吩咐道:“去备些礼品,那位中丞不是与坎水居有往来么?如今坎水居翻修一新,柴髙定会前往。

你带着东西过去,务必与他打好交道,最好能寻机到他身边任职。

“明白。

此时柴髙与嬴政畅谈忘时,走出朝宫已是三时辰后。

他立于咸阳宫高台远眺,胸中豪气翻涌。

初入咸阳时,他只能遥望宫阙,如今却站在权力之巅,恍若山河在握。

可这巍巍宫墙、泱泱大秦,竟无一人能共饮畅谈。

前世庸碌二十载,谁料在此平步青云?满腹感慨无处倾诉,柴髙轻叹一声,缓步向外行去。

出宫后,他下意识走向最熟悉的坎水居。

远远便见门庭焕然一新,巴嫱笑靥如花迎出来:“恭贺柴大人高升!既到了门前,快请进吧,宴席早已备妥。

”那声“回来了”让他心头一暖,不由自主随她入内。

厅内珍馐罗列,巴季自后堂转出寒暄。

落座后巴嫱举盏道:“大人总归是从我坎水居走出去的。

听闻您在咸阳无亲无故,可人生喜事正该热闹庆贺,这才自作主张设宴,您莫要见怪。

柴髙挑眉笑道:“照你这说法,我倒成了你家的伙计?”

“岂敢呀!”巴嫱掩唇轻笑,“若真卖了您,陛下还不得拆了我们这铺子?”这熟稔的调侃让柴髙恍惚回到与故友笑闹的时光,回神后摆手道:“既是旧相识,何必称大人?如往常那般便好。

酒过三巡,巴季借机与柴髙熟络起来。

席间无人明言相求庇护,可句句皆在情义之中。

柴髙尚未察觉其中深意,只觉这喧闹暖意暂慰孤怀。

忽闻门外喧哗,竟是各方来贺之客。

巴家兄妹将来宾一一引入,柴髙赫然发现李斯也在其中。

这位丞相卓然立于人群,携一年轻人坐于他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