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一片狼藉,血池余波渐平,只留下满池暗红和刺鼻的腥气。九盏熄灭的青铜灯柱如同战败者的墓碑,矗立在沉寂的黑暗里。残余的幽蛇教徒早已逃散无踪,唯有那被打断蛇头杖、瘫软在祭坛边缘的老者,还发出微弱的呻吟。
石老大那一脚,不仅踏碎了蛇神虚影,也似乎踏碎了萦绕在此地的某种邪恶根基。空气虽然依旧浑浊,却不再有那扰人心智的阴冷力量流转。
柳轻风收剑归鞘,覆眼的绸带在方才激荡的气流中略显凌乱,但他身姿依旧挺拔。怀中的溯源镜碎片温度逐渐降下,那奇异的共鸣与排斥感也随之减弱,但方才感知到的那些扭曲破碎的画面,却深深印在了他的灵台之中。
萧云走到柳轻风身边,低声道:“轻风,你的伤?”他注意到柳轻风绸带下隐约的血迹。
“无妨,些许反噬,调息即可。”柳轻风微微摇头,随即转向石老大的方向,拱手一礼,“多谢石前辈再次援手。前辈方才所言……这幽蛇教供奉的邪物,果真与镜天宗有关?”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石老大身上。苏青璇已喂段逸尘服下固本培元的丹药,与凌妙音、凤清羽一同围拢过来,脸上都带着凝重与探寻。
石老大走到那奄奄一息的蛇杖老者身边,俯身查看了一下,随即像是嫌弃什么脏东西般,用脚将他踢得翻了个面,露出腰间一块非金非木、刻着扭曲蛇纹的令牌。他将其摄入手中,掂量了一下,粗声道:“慕容垂那老鬼,活了不知多少年月,搜罗了不知多少上古秘辛。镜天宗的‘溯源镜’能追本溯源,照见万物本源乃至时空碎片,其力量本质极高。但这等力量,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目光尤其在柳轻风脸上停留片刻:“慕容垂不知从何处得了部分镜天宗传承的残篇,或是找到了某些与溯源镜相关的遗迹。但他走的不是正路,试图以血祭、怨念等邪法,强行模拟甚至扭曲这种溯源之力,想要创造出受他完全掌控的、拥有部分‘溯源’特性的邪物或邪阵。这幽蛇教的‘蛇神’,不过是他诸多失败……或者说,不完美的试验品之一。”
众人心中寒意顿生。以血祭怨灵来模拟溯源之力?这是何等的疯狂与亵渎!
“失败品……已有如此威力?”凤清羽看着那溃散的血池,心有余悸。她涅盘真火对这类邪物最为敏感,更能体会其中蕴含的诡异与强大。
“哼,徒具其形,未得其神,只得其戾!”石老大不屑地哼了一声,“真正的溯源之力,清圣浩大,包罗万象,岂是这等阴邪污秽之物所能比拟?不过,用来蛊惑人心、催生邪教徒、以及……作为某种定位或感应的‘信标’,倒是足够了。”
“信标?”萧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石老大扬了扬手中的蛇纹令牌:“慕容垂行事谨慎,真身从不轻易显现。他通过这些被他渗透或控制的势力,布下类似幽蛇教总坛这样的节点,一方面试验他的邪法,另一方面,这些节点产生的特殊波动,或许能帮助他在茫茫人海中,感应到他所寻找的‘钥匙’的方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昏迷的段逸尘。大理世子,皇血之钥的载体!
柳轻风心中恍然,难怪他们一路行来,屡遭阻击,对方似乎总能摸到他们的行踪。除了明面上的追踪,恐怕也有这类“信标”在隐隐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