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朔州医官围着昏迷的萧煜,眉头紧锁。他们已为萧煜清洗了伤口,敷上了上好的金疮药和所谓的“解毒散”,内服了温补汤药。然而,萧煜的状况并未如预期般好转。
他的体温在用药后短暂下降后,竟又再次攀升,甚至比之前更高!脸颊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愈发急促,嘴唇干裂起皮,偶尔会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呓语。肩头的伤口,敷料下依旧能闻到隐隐的腥臭,红肿范围似乎还有扩大的趋势。
“这……邪毒内陷,已入营血啊!”一位年长的医官捋着胡须,面色沉重,“王爷失血过多,正气亏虚,邪气炽盛,寻常金疮药与解毒散,怕是……力有未逮。”
“莫非要用虎狼之药,强行退热?”另一人迟疑道。
“不可!王爷如今虚不受补,再用猛药,恐伤及根本,油尽灯枯!”
医官们争论不休,却拿不出一个稳妥有效的方案。他们习惯于处理普通的外伤和已知的毒症,但对于这种由细菌引起的严重感染及败血症前兆,他们的认知和手段都显得捉襟见肘。
陈骞站在一旁,听着医官们的议论,脸色难看。他奉张启隆之命“照顾”王爷,若王爷真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无论如何,必须保住王爷性命!”陈骞沉声道,“用你们最好的药,想尽一切办法!”
就在这时,一名仆役匆匆进来,在陈骞耳边低语了几句。陈骞眼神微动,点了点头,随即对医官们说道:“你们继续商讨对策,我去去就回。”
他离开静室,来到外院,张启隆正负手而立,望着院中的一株枯树。
“大人,王爷情况不妙,医官们束手无策。”陈骞低声禀报。
张启隆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知道了。京城那边,有消息了吗?”
“八百里加急刚刚送到。”陈骞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恭敬递上。
张启隆拆开信,快速浏览,眼神变幻不定。良久,他合上信纸,指尖轻轻敲击着信纸,喃喃自语:“陛下之意……是要看靖王能否熬过此劫,更要看他……身边那人,值不值得留下……”
他抬眼,望向西厢院的方向,目光深邃难明。
“陈骞。”
“末将在。”
“看紧那位苏先生,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接近王爷静室半步。另外……将王爷病重的消息,稍稍透一点给他。”张启隆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大人的意思是?”
“他很在意王爷,不是吗?”张启隆淡淡道,“人在情急之下,总会露出更多破绽,也更容易……被掌控。”
“末将明白!”
夜色下的节度使府,看似平静,暗流却愈发汹涌。萧煜在病痛中挣扎,苏澈在软禁中焦灼,而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然向两人笼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