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草原的星空格外璀璨,但贺兰王庭却笼罩在一片异样的躁动与紧张之中。远方传来的急促马蹄声和隐约的喊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王庭夜晚的宁静。有敌袭!而且是直接冲着王庭核心而来!
留守的贺兰部将领匆忙组织抵抗,一队队骑兵从营盘中冲出,试图拦截那支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的黑色洪流。然而,萧煜率领的这支精锐,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切入牛油,势不可挡。
他们根本不恋战,目标明确——直插金帐所在的核心区域!沿途试图阻拦的小股部队,往往一个照面就被撕裂、冲散。玄甲骑兵沉默地挥舞着马刀,在火把摇曳的光影中,带起一蓬蓬血花,马蹄践踏着草地,也践踏着贺兰部士兵的勇气。
“报——!大王,是胤朝的靖王萧煜!他……他带着人杀进来了!已经冲破了两道防线!”一名浑身浴血的百夫长连滚爬爬地冲进金帐,声音带着惊惶。
金帐内,贺兰鹰刚刚披上战甲,闻言瞳孔骤缩,脸上先是难以置信,随即化为暴怒:“萧煜?!他竟敢……他带了多少人?!”
“看……看声势,似乎只有千余人马!”
“千余人?”贺兰鹰先是一愣,继而发出怒极的冷笑,“好!好一个萧煜!真是狂妄到了极点!区区千骑,就敢闯我王庭重地?真当我贺兰部无人吗?!”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寒光映衬着他狰狞的面容,“传令!调集王庭卫队,给本王围死他们!本王要他有来无回!”
他心中惊怒交加。惊的是萧煜用兵如此大胆诡谲,竟行此孤军深入、斩首之举;怒的是对方竟如此轻视于他,仅凭千骑就敢来抢人!这对他而言,是莫大的羞辱。
“那……那位苏先生……”旁边有亲信低声提醒。
贺兰鹰眼神一厉,瞬间冷静下来。是了,萧煜冒险前来,目标只可能是苏澈!他绝不能让自己到手的关键“筹码”有任何闪失。
“加派人手,给本王牢牢看住白色毡房!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也不得让里面的人出来!”他厉声下令,眼中闪过一丝狠绝,“若事有不对……你知道该怎么做!”他绝不能容许苏澈被救走,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宁可毁掉,也绝不资敌!
亲信心中一寒,连忙领命而去。
***
白色毡房内,苏澈也听到了外面的骚动。喊杀声、兵刃碰撞声、马蹄声由远及近,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那激烈的程度清晰可辨。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是萧煜吗?他真的来了?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是感动,是担忧,更是无法抑制的思念。但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机会!这是绝佳的机会!王庭的注意力必然被外界的突袭全部吸引,看守他的力量或许会因此出现疏漏,或者……心神不宁。
他之前计划的“病弱之计”尚未发动,此刻,正是最好的时机!
他立刻走到矮几旁,背对着门口监视的侍女,动作极快地将早已偷偷研磨好的、混合了那耐旱草药根茎汁液及其他几味草药粉末的“药剂”倒入水囊,摇晃了几下,然后迅速仰头喝了一小口。那滋味苦涩中带着辛辣,喉间立刻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烧感。
他计算着剂量,这不足以真正危及生命,但足以在短时间内引发强烈的生理反应。
做完这一切,他将水囊放回原处,脚步略显虚浮地走到床榻边,缓缓坐下,开始调整呼吸,默默等待着药效发作。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药力开始显现。苏澈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他捂住腹部,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呻吟,身体微微蜷缩起来。
“先……先生?您怎么了?”一名侍女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上前询问,语气带着一丝紧张。大王严令要看守好这位贵客,若他出了什么事,她们难逃干系。
“腹……腹痛如绞……”苏澈的声音断断续续,气息微弱,“水……给我点水……”他伸手指向刚才那个水囊。
另一名侍女赶紧取过水囊递给他。苏澈接过,假装喝了一口,实际上嘴唇只是沾了沾,便痛苦地摇头,将水囊推开,“没……没用……好痛……”他身体一软,竟从床榻边滑落,半瘫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浑身剧烈地颤抖,看上去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