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职反省!这虽未直接定罪,却已是极其严厉的处罚,几乎宣告了林文渊政治生涯的终结!
“至于七皇子景铭……”皇帝看向自己那个“惊惶无助”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年少识浅,易受小人蒙蔽。禁足景仁宫,非诏不得出,好生读书,静思己过!”
没有废除爵位,没有更严厉的惩罚,只是禁足。这看似宽容的处理,却让许多老成持重的大臣心中凛然。陛下这是……还要保七皇子?是为了维持皇室颜面?还是另有平衡考量?
最后,皇帝的目光落在萧煜身上:“靖王萧煜,心系社稷,查明积年悬案,有功于国。赏黄金五千两,明珠十斛,加食邑千户。太医署左院判一职空缺,由靖王举荐贤能充任。”
“臣,谢陛下隆恩!”萧煜躬身谢恩,脸上并无喜色。他知道,皇帝对七皇子的处置,已是眼下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彻底扳倒一位皇子,绝非易事,需要更多的时机和筹码。但经此一事,七皇子一系已是元气大伤,林文渊倒台,其在朝中的势力必然遭受重创。
这场朝会,在一种压抑而诡异的气氛中结束。雷霆之后,是看似平息、实则更加暗流涌动的局面。
***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京城。
太医署内,当苏澈得知朝会的结果时,心中并无太多意外。皇帝的平衡之术,他已有体会。
“苏御医,哦不,您看我这嘴!”李吏目满脸堆笑地凑过来,“王爷让您举荐左院判,这……这位置,非您莫属啊!”
周围其他官吏也纷纷投来或羡慕、或巴结、或畏惧的目光。谁都看得出来,经此一事,苏澈在太医署的地位已然不同,背后更有靖王这座靠山。
然而,苏澈却摇了摇头,对李吏目,也是对所有竖起耳朵的人朗声道:“诸位误会了。苏某年轻德薄,才疏学浅,左院判一职责任重大,岂敢觊觎?王爷让我举荐,是信任,苏某必当秉公推荐真正德才兼备、能稳定署务之人。”
他这话既是真心,也是策略。他若此刻坐上左院判之位,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太子、齐王,甚至其他势力都会紧紧盯着他。不如暂居幕后,既能减少明面上的攻击,也能更灵活地行事。
他当众写下举荐信,推荐了那位平日里不太管事、但资历老、性格相对温和正直的张院使暂时兼任左院判一职,以稳定人心。这个提议合情合理,很快便被采纳。
处理完这些,苏澈以协助清点丙字库遗留(已烧毁)物资为由,再次来到了西偏院那片废墟前。大火已被扑灭,只剩断壁残垣和满地焦黑。官府的差役正在清理现场。
苏澈的目光仔细扫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对方虽然及时毁灭了证据,但百密一疏,或许还能找到些什么。忽然,他的目光被焦土边缘,半掩在瓦砾下的一块略显不同的黑色物体吸引。
他走过去,小心地拨开瓦砾,将那物体捡起。那是一块巴掌大小、质地坚硬的黑色物质,非石非木,表面有烧灼的痕迹,但依稀能看到一些细微的、类似编号的刻痕,以及……一抹极其暗淡的、仿佛渗入材质的暗红色。
这材质……与兀术指甲缝里发现的那些红土碎屑,以及密信中提到的“烬土”,何其相似!
苏澈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不动声色地将这块黑色物质收入袖中。
看来,太医署的风波看似暂告段落,但围绕着“烬土”、皇家窑厂以及那未尽的“枯寂”之毒,更深、更危险的暗涌,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身处这漩涡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