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放心,小的明白。”墨书心领神会。萧昱多年暗中经营,虽不显山露水,却早已建立起几条隐秘的物资渠道,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于是,霁月轩表面上看,用的依旧是陈米,炭火也依旧不足,但白昭月的案头,总会适时出现一些品相上佳的时新果品;她夜间看书时,手边也会多出一篓燃烧无烟、热量充沛的银霜炭;甚至她的妆奁里,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品相极好的野山参。
白昭月看着这些悄然出现的东西,心中明了。她不曾言谢,却在萧昱某日归来,面露倦色时,亲手奉上一盏温度恰到好处的参茶。
萧昱接过,指尖相触,看到她眼中了然的温情,多日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几分。一种无言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无需宣之于口,彼此却已心照。
这份默契,化为了更实际的行动。白昭月将萧昱补贴来的银钱,仔细算了又算,拿出一部分,交给最信任的青禾,让她悄悄出府,寻可靠的店铺,买回了数块质地厚实柔软的上好皮料。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当夜深人静,处理完庶务,白昭月便在灯下就着温暖的炭火,一针一线地缝制起来。她给萧昱做了一件护膝,一双暖手套,用的是深色的貂皮,针脚细密均匀。
给竹心苑的孟氏,则做了一件坎肩,用的是更显柔和的狐裘,领口还细心地绣上了简单的祥云纹。
这日,萧昱一早起来,发现枕边放着一套崭新的皮具。他微微一怔,拿起来细看,做工精致,用料实在,触手温暖。
“夫人呢?”他问在外间伺候的青禾。
“夫人去竹心苑给孟夫人送东西了。”青禾笑着答道,“夫人熬了好几夜呢,说是天冷了,公子时常外出,孟夫人身子弱,都得仔细保暖。”
萧昱抚摸着那柔软的皮毛,指尖仿佛能感受到缝制之人倾注的心意。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自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并非多么贵重的礼物,却比任何珍宝都更让他触动。在这冰冷算计的侯府中,这份无声的、细致的关怀,显得如此珍贵。
他穿上护膝,戴上手套,走出霁月轩。深秋的寒风扑面而来,双腿和双手却被妥帖地保护着,暖意融融。这暖意,似乎也驱散了他心头的几分寒意。
而另一边,白瑶光听着心腹丫鬟听竹的回禀,眉头越皱越紧。
“……霁月轩那边,近日并无抱怨,也没见去库房闹事。白昭月每日不是去竹心苑,便是在自己院里,安静得很。倒是……倒是瞧见青禾那丫头前几日似乎出过府,回来时抱着个包袱。”
“包袱?”白瑶光疑惑,“可知里面是什么?”
“离得远,没看清。但看她们院里一切如常,并未见窘迫之态。”听竹回道。
白瑶光挥退丫鬟,独自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明艳却带着一丝烦躁的脸庞。她克扣份例,就是想看白昭月捉襟见肘、狼狈失态的模样,最好能引得萧昱对她也心生不满。
可如今,对方不仅安然无恙,似乎还过得颇为……自在?
“她哪来的钱?”白瑶光心中疑窦丛生,一种算计落空的不甘和隐隐的不安交织在一起。
她感觉,自己这个看似柔顺的堂妹,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而这场她率先挑起的风波,恐怕不会如她预期那般轻易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