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明心中再也按捺不住,匆匆扒完碗里的饭,便借口要去图书馆查资料,与室友们分开,脚步急切地朝着艺术学院的方向走去。江城大学的艺术学院是一座独立的教学楼,外观设计简约大气,顶楼的画室靠着北侧,采光极好。
越靠近顶楼,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清寒气息便越发浓郁。这并非空调的冷,而是源自本源的、纯粹的寒凉,与白衣女子周身的气息一模一样,只是被刻意压制得极为内敛,若不是他对这气息极为熟悉,根本无从察觉。赵公明的心跳渐渐加快,既期待又忐忑,他快步走上楼梯,停在顶楼画室门口。
门上没有挂牌子,只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清晰看到室内的景象。画室里陈设简洁,靠墙摆放着画架和颜料,地面铺着灰色的地毯,中央的画架上,一幅未完成的油画静静陈列着——画面上是一片茫茫冰原,冰原中央矗立着一座孤高的雪峰,雪峰之巅,一道白色身影隐约可见,孤寂而清冽,正是他记忆中白衣女子的模样。
而画架前,站着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她身形纤细,长发及腰,乌黑的发丝垂在肩头,衬得肌肤胜雪。侧脸线条优美,鼻梁高挺,唇瓣纤薄,颜色偏淡,如同冰雪雕琢而成。她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画布,手中的画笔在颜料盘与画布之间游走,动作优雅而流畅,周身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
仅仅是一个背影,赵公明便已心头巨震。那身形、那气质、那萦绕不散的清寒,分明就是那位白衣女子!他怎么也没想到,室友们口中的“冰山美人”,竟然就是她!
赵公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轻轻推开了画室的门。门轴转动的轻微声响,让画架前的女子动作一顿,她缓缓抬起头,朝着门口看来。
那是一张极为清丽的脸庞,眉眼间带着拒人千里的淡漠,瞳孔是纯粹的黑色,如同寒潭,没有任何波澜。而当赵公明看清她的眼睛时,瞬间确认了她的身份——那双眼睛里的清冷与深邃,正是他在军营中见过无数次的模样。
是她,真的是她!
被她注视的瞬间,赵公明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清寒扑面而来,与记忆中无数次她出手相助时的气息完美重合。他下意识地收敛了周身气息,对着她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前辈,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冷寒雪——不,应该说白衣女子,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她没有说话,只是放下手中的画笔,转过身,周身的清寒气息微微流动,与画室里的冰雪画作融为一体,更显孤高。
赵公明心中满是疑惑: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化名冷寒雪成为一名大学生?又为何会画这样一幅带着她自身影子的画?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却见白衣女子抬手,指了指画架上的油画,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石相击,缓缓响起:“此处,有你的机缘。”
短短一句话,与她往日的风格如出一辙,却让赵公明心中一震。他看向那幅油画,又看向眼前的白衣女子,忽然明白了什么。或许他苦苦寻觅的至尊境机缘,从来不是藏在名山大川或古籍秘典中,而是与这位神秘的白衣女子有关。
他想起了老者“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提点,想起了自己入学的初衷,心中的迷茫瞬间散去。原来平凡的校园生活中,真的藏着最关键的机缘。
白衣女子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重新拿起画笔,转向画布,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但赵公明能感觉到,周身的清寒气息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牵引,与他手中的镇厄佩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赵公明没有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画室门口,看着她专注作画的身影。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为那清冷的气质添了一丝柔和,也让他心中更加坚定——留在这所大学,不仅是为了寻找天赋异禀的苗子,更是为了把握这份与白衣女子相关的、来之不易的机缘。
他轻轻带上画室的门,转身离开了顶楼。走在林荫道上,校园的阳光依旧温暖,赵公明的脚步却比来时更加沉稳。他不知道白衣女子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这份机缘具体是什么,但他能确定,自己的都市寻道之旅,终于迎来了真正的转折。
而画室里,白衣女子握着画笔的手微微一顿,指尖泛起的白霜悄然消散。她看着画布上雪峰之巅的白色身影,又望向窗外林荫道上那道年轻的背影,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清晰的波澜,如同冰雪初融时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