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摩擦地面,激起一阵青烟。
舷梯放下。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大学教授。但他身后跟着的四个保镖,每个人手里都提着黑色的战术箱,步伐整齐得如同机械。
男人站在停机坪上,摘下那副金丝眼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
远处,会展中心的方向依旧灯火通明。
“这就是那个林峰?”
男人开口了,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常年身居高位养成的慵懒与漠然。
旁边的助理立刻低头,腰弯成了九十度:“是,老板。刚才的发布会……很震撼。技术部门评估过了,是真的。”
“震撼?”
男人笑了笑,把眼镜重新戴好。镜片后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对科技的敬畏,只有看待猎物的冷光。
“是挺震撼。不过,年轻人太气盛,容易折。”
“钟家那边怎么说?”
“钟小艾小姐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很快就会到京州。”
“很好。”
男人迈步走向停在跑道旁的红旗轿车。车牌是白底红字,京A开头,那个号码在京州地界上没人敢查。
“在这个地界上,光有技术可不行。没有权力做护城河,再好的技术,也只是一块没人看守的肥肉。”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风声。
“去见见沙瑞金。告诉他,上面的‘指导组’到了。”
“这汉东的天,该收一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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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庄园,一号别墅。
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暖黄色的光晕,将长条形的西餐桌照得流光溢彩。
空气里飘着陈年茅台的酱香,混杂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奢靡味道。
高小琴穿着一身酒红色的丝绒旗袍,手里拿着醒酒器,红色的液体在玻璃壁上挂出一道道暧昧的痕迹。
“这是刚空运来的野生河豚。”
高小琴把白瓷盅轻轻放在林峰面前,声音软糯,“特级厨师处理了三个小时,最鲜的那一口,都在这儿了。”
林峰没动筷子。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把玩着那个并不是用来喝汤的威士忌杯子,里面的冰块已经化了一半。
“喝。”
祁同伟坐在主位,领带已经被他扯下来扔在了一边的沙发上,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了有些发红的胸膛。
他举着分酒器,不是杯子,是整整二两的分酒器。
“小峰,这一杯,祁叔敬你。”
祁同伟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摇晃,但眼神亮得惊人,
“今天这一仗,打得痛快!真他娘的痛快!你是没看见沙瑞金那个脸色,从白到红,再到最后那个要把你供起来的样子……哈哈哈哈!”
“那是他们欠我们的。”
林峰举起杯子,碰了一下,仰头干了。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滚下去,像是吞了一把刀子。
“痛快!”
李云飞坐在末位,正埋头跟一只澳洲龙虾较劲。
听到这话:
“林总,你是不知道,刚才我手机都快炸了。以前那些求都求不来的供应商,现在一个个排着队喊爸爸。这就叫排面!”
林峰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一片晶莹剔透的河豚肉。
入口即化,确实鲜,但也带着毒。
“别高兴得太早。”林峰咽下那口鱼肉,“老外那关是过了,但家里的鬼,恐怕还没抓完。”
高小琴倒酒的手顿了一下,几滴酒液洒在了雪白的桌布上,像是一朵炸开的血花。
“林总这话说的。”高小琴很快恢复了那种职业的媚笑,拿纸巾擦了擦,
“现在整个汉东,谁不知道您是国家的功臣?连沙书记都说是祥瑞,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功臣?”
林峰嗤笑一声,把筷子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在某些人眼里,没有什么功臣,只有肥肉。”
话音刚落,祁同伟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