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光明科创园，404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焊锡和臭氧混合的味道，数十台服务器风扇的嗡嗡声构成房间唯一的背景音。
王德发和另外几个从京州大学挖来的技术员，全都围在林峰身后，死死盯着主屏幕上瀑布般滚动的复杂数据流。
在实验室的正中央，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站着。
他叫老张，一名因公致残的退役警察。
他没有双腿。
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充满未来感的银白色金属义肢，从他的大腿根部一直延伸到地面，复杂的机械结构和线路在半透明的外壳下若隐若现。
林峰戴着一副AR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幽蓝色的光。
他的双手悬在空中，十指如飞，不断划过、点选着眼前虚空中浮现的控制面板，实时调整着义肢的每一项参数。
“老张，准备好了吗？”林峰的声音打破寂静。
“准备好了。”老张的回答，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但紧绷的下颚线还是出卖他的紧张。
“指令：神经信号同步，第一阶段，激活。”
随着林峰的指令下达，老张身上的银白色义肢发出一阵轻微的电流声，表面亮起数道柔和的蓝色光带。
老张的身体晃一下。
“稳住！相信它，就像相信你自己的腿一样！”林峰喊道。
老张深呼吸，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
“指令：左腿，前移，三十公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张的左侧金属义肢，缓缓地、但无比稳健地抬起，向前迈出。
“啪嗒。”
金属脚掌平稳落地。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用自己的“双腿”站立，并迈出第一步。
老张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不稳定，而是因为激动。
他低着头，看着那只属于自己的“脚”，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林……林总……我……我……”
“别说话，感受它。”林峰打断他的话，“继续。右腿，跟上。”
“啪嗒。”
又是一步。
缓慢，却坚定。
“神经信号拟合度……百分之九十七点三！”王德发盯着自己面前的监控屏，突然怪叫一声，
“我的天！这……这不可能！教科书上的理论峰值也才百分之九十！我们……我们打破了理论上限！”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脸涨得通红，指着屏幕上的曲线图。
“它……它不只是在执行命令，它在主动学习老张的神经信号习惯！它在自我优化！”
老张没有听懂那些复杂的术语。
他只知道，自己能感觉到。
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是坚硬的，甚至能“感觉”到因为空调而冰凉的地面温度。
那不是幻觉。
是义肢内部密布的传感器，将触感、压力、温度等信息转化为微弱的生物电流，通过神经接口，反馈给他的大脑。
“我……我能感觉到……”老张的声音哽咽，两行热泪从这个钢铁硬汉的眼角滚落，
“我能感觉到地了……”
林峰没有停。
“指令：下蹲。”
老张身体下沉，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的卡顿。
“起立。”
他轻松地站起来。
“原地，小幅度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