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掉的屏幕，比任何画面都更有冲击力。
五十万观众对着一片漆黑，直播间里的弹幕却延迟整整三秒，才如火山喷发般井喷而出。
“我录屏了！我发给导师了！他问我下一秒呢？我他妈怎么知道下一秒呢！”
“主播你出来！我给你刷穿云箭！你告诉我那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骗子！演砸了跑路了！已举报！”
“楼上懂个屁！这叫神迹！神爱世人，但从不解释！”
热度彻底失控。
《世纪骗局还是第四次工业革命？》
《深度解析：从那只废铁手臂看我国顶尖科技的未来！》
《京州大学连夜辟谣：此人与我校所有实验室均无关系！》
一条条耸人听闻的标题，像病毒一样在网络上疯狂蔓延，将“星宇科技”和那个神秘的年轻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与此同时，京州市委，书记秘书办公室。
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
小金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桌上那部电话机。
它每一次响起，都像一声催命符。
“铃铃铃——”
电话又响了。
小金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一下，他拿起话筒，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你好，市委办。”
“金秘书啊，我是汇丰的老张。”电话那头的声音客气又疏远，“光明峰那个项目……董事会觉得风险还是太高了，你看这事……”
“张总，李书记对这次合作非常……”
“抱歉，金秘书，集团的决定。下次，下次一定。”
“嘟…嘟…嘟…”
忙音传来。
小金无力地将话筒放回机座，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第七个了。
一个接一个，都用着同一个理由。
风险。
什么是风险？祁同伟在省检磨刀霍霍，这就是最大的风险！
李达康书记的死命令，像绞索一样，正一圈圈勒紧他的脖子。
上百亿的资金缺口。
背景干净。
顶尖技术。
还要绝对忠诚。
这哪里是找投资方，这分明是逼他去天上摘星星！
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李达康走了进来。
他没发火，也没看小金，径直走到墙上那副巨大的光明峰科技新城规划图前。
那张图，是他李达康的脸面，是他政治生涯的全部赌注。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图上那片预留给核心技术产业园的空白区域。
“谁又走了？”他的声音很轻。
小金的喉咙发紧：“汇丰的张总。”
“理由。”
“风险评估。”
“风险评估……”李达康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低低地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冰冷的自嘲。
他猛地转过身，盯着小金。
“祁同伟这一刀，捅得真准啊。”
“抓一个王健康，是杀鸡儆猴，让所有资本都看看，我京州这块地，他祁同伟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再放出一个所谓的‘科技直播’，把全网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制造一个虚假的繁荣。所有人都去看热闹了，谁还记得我光明峰的宏伟蓝图？”
“一边抽掉我的资金，一边转移公众的视线。他这是要让我李达康，守着这座空城，活活变成一个笑话！”
办公室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小金大气都不敢喘。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达康，不咆哮，不摔东西，平静得让人从骨子里发寒。
“小金。”
“书记，我在！”小金猛地站直身体。
李达康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挖地三尺也好，上天入地也罢。”
“今天下班前，我要一个新的投资方名单，出现在我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