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带我过去!现在!”
“要是他少一根头发,我先扒你的皮!”
周大海彻底懵了。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穷学生……怎么就成了天?
“还他妈不动!想死吗!”程度见他发愣,抬起穿着袜子的脚就踹过去。
“是!是!”
周大海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在前面带路。
“噔!噔!噔!”
几个人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惊得两边囚室的犯人纷纷扒着门缝朝外看。
“出大事了!分局局长跑来了!”
“这方向……是去彪哥那屋的!”
“有好戏看了!”
很快,林峰所在的囚室出现在眼前。
铁门敞开着,里面传来的,是李树抽自己耳光的“啪啪”声,和卑微到骨子里的求饶。
周大海的心,瞬间冻成冰坨。
完了。
程度更是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他一把推开僵在原地的周大海,踉跄着冲到门口。
门内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看守李树跪在地上,正一下下扇着自己的脸;
彪哥和另外两个犯人鼻青脸肿地缩在墙角,抖得像筛糠。
而那个他此行的目标,那个叫林峰的年轻人,正安静地靠在床沿。
他身上那件印着“光明区拘留所”的囚服上,沾满尘土和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
那颜色,狠狠烫进程程度的眼球。
他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程度不敢再往前,他在距离林峰两步远的地方猛地站定。
在走廊所有囚犯和看守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弯下腰,直到形成一个标准的九十度。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滑落,滴在积灰的水泥地上。
“啪嗒。”
声音在死寂中,清晰可闻。
“林……林少。”程度的声音干涩,“对不起!我是光明分局的程度!是我管教不严,是我失职!我来晚了,让您……受委屈了!”
整个拘留所,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所有偷窥的眼睛都瞪得滚圆,所有张开的嘴巴都忘合上。
分局局长……
给一个穿着囚服的犯人鞠躬道歉?
自称“我”?
还叫他……“林少”?
彪哥感觉自己出现幻觉,这个世界彻底颠倒。
林峰缓缓抬起眼皮,他没有去看卑躬屈膝的程度,而是将目光投向更远处,那黑暗的走廊尽头。
他的肋骨在抗议,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剧痛。
程度僵硬地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汗水已经浸湿他的后背,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擂鼓。
终于,他鼓起全部的勇气,颤抖着问:
“林少……斗胆问一句……祁厅长,他……是您的……”
林峰终于收回目光,落在程度身上。
他靠着墙,似乎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快要耗尽。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他虚弱的轻声说:
“我爷爷让我叫他,祁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