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疾速掐诀,三团光点瞬间按照“天、地、人”的方位,排列成一个稳固无比的“三角镇压阵”,将那“梦信人”的执念虚影牢牢锁定在阵法中心。
这还不够!
言辙眼神一厉,毫不迟疑地抬起右手,狠狠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
殷红的鲜血渗出,带着一股奇异的、仿佛能锚定万物的厚重气息。
他俯下身,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那座连接现实与虚幻的桥面上,一笔一划,迅速画下一个繁复而古奥的“锚定符”!
他的目的,从来不是消灭“信渊”。
这种诞生于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概念造物,根本无法被彻底摧毁。
他要做的,是“隔离”!
“敕!”
随着他一声低喝,血色符文光芒大盛。
无数肉眼难辨的血丝自符文中爆射而出,如亿万条坚不可摧的锁链,并非刺向那座虚信之桥,而是狠狠扎入桥梁两侧的虚空,刺入脚下的地脉!
显影视野中,整个“信渊之喉”所在的这片空间,正在被他的力量从现实世界中强行剥离,拖入一个永恒静止的概念夹层!
就在封印即将完成的刹那,异变陡生!
整座城市,仿佛被一声无声的号令唤醒。
无数公寓的窗户后,写字楼的隔间里,深夜地铁的车厢中,那些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人们,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一个刚被上司痛骂的实习生,拿起便利贴,用力写下:【我是小张,不是那个没用的实习生】。
一个因抑郁症被家人误解的女孩,在手机备忘录里打下:【我的痛,不该被轻易删除】。
一个背负着巨额房贷的中年男人,在烟盒上写道:【我想辞职,但我不敢】。
【我不想结婚】【我讨厌我的专业】【我只是想睡个好觉】……
这些细碎、真实、甚至有些卑微的心声,化作一个个“临时命名”,被他们自发地贴在窗户上,电脑屏幕上,地铁的座椅靠背上。
这一次,这些微弱的情绪并未被“信渊”吞噬,反而化作一点点温暖的微光,从城市的四面八方升腾而起,如一场温柔的流星雨,主动融入了舞影缔造的“共信之链”,最终汇入言辙的封印之中。
它们,成为了这个巨大封印的最后一层,也是最坚固的一层防护!
嗡——!
言辙手中的残卷星图上,所有的波纹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形成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封印环。
脚下那座通往深渊的“虚信之桥”与苍白的火焰,连同那令人心悸的吸力,被彻底隔绝,消失无踪。
言辙缓缓直起身,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气的浊气。
他望向遥远的纽约方向,左臂上一道若有若无的碑文闪过微光。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你们要静默,我要吵到天亮……但现在,我先替你们,把‘想说的’,锚住。”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大洋彼岸,纽约。
一座矗立在公园角落,平日里无人问津的灰色石碑,表面悄然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尘埃簌簌落下,一行谁也看不懂的陌生古篆,在碑文的末尾缓缓浮现:
“锚至,渊退。”
清算的根须,已然刺穿大陆。
桥洞下的裂缝被彻底封死,最后一缕苍白的火光也归于虚无。
整座城市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声音,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的静谧之中。
空气里,不再有那种被窥探的粘稠感,却弥漫着无数墨迹蒸发后留下的、极淡的尘埃气息。
万籁俱寂,死寂得让人心慌。
然而,就在这片深沉的寂静之下,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纸张被风吹动的沙沙声,正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悄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