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无法禁止那些诞生于概念之前的、最原始的“未言之念”!
“原来如此……”言辙喃喃自语,他伸出颤抖的手,按在“偿印”残卷之上。
这一次,他不再是小心翼翼地编织,而是以整个城市数千万人的内心世界为阵基,将那条脆弱的“共信之链”彻底重构!
他不再依赖于声音的共鸣,而是通过残卷的力量,将自己的“显影视野”无限扩大,瞬间锁定了这座城市里成千上万个内心深处仍在燃烧着渴望的灵魂。
农民工渴望被看见,失业者渴望尊严,病患渴望生命,孩子们渴望快乐……这些最纯粹、最原始的渴望,被他用“偿印”的力量强行链接,凝聚成了一张覆盖全城的“无言之网”!
刹那间,城市各处,异变陡生!
一处街角的巨幅壁画上,原本被抹去标题的画作下方,颜料竟像活物般自动流淌,重新汇聚成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我们不是背景》!
一个蜷缩在桥洞下的流浪汉,颤巍巍地捡起一块碎砖,在满是污迹的墙壁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他早已被人遗忘的名字:“我叫王建国。”字迹歪歪扭扭,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剧院的舞台上,首席舞者苏沁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排练。
她的舞姿决绝而凄美,每一个跳跃,每一次旋转,都仿佛在与无形的枷锁抗争。
奇迹发生了,她的脚尖每一次点地,水泥地面上竟会留下一个短暂的发光脚印,无数脚印连在一起,在黑暗的舞台上拼凑出两个璀璨的词语:【我存在】!
“轰——!”
天文台内,零面前的无字天书剧烈震颤,爆发出刺耳的嗡鸣。
一缕鲜血,从蒙着他双眼的银色绸带下缓缓渗出,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一手构建的“静默之网”,正在被一股来自众生心底的“无声喧嚣”疯狂撕裂!
“怎么可能!”一旁的静修女失声惊呼,她从未见过零如此失态,“有人在用‘心声’直接对抗律令!”
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了那只结印的手,指向天空。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遏制的怒意与决绝:“秩序,不容挑衅。若连沉默都守不住……那就让这个世界,真正地、彻底地安静下来。”
随着他的手势,天文台的穹顶轰然开启,城市上空,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大银色光环凭空浮现,并开始缓缓扩大。
那是“静语环”的终极模式——绝对静默领域!
一旦启动,城市内所有基于“概念”的发声,无论是语言、文字,甚至是思想,都将被彻底抹除,归于最初的混沌。
地下车库里,言辙正欲将更多的“无言之念”汇入网络,进行最后一搏,他身前的“偿印”残卷却突然发出一声哀鸣,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紧接着,“啪”的一声轻响,残卷上那七道维系着力量核心的暗金色丝线,竟齐齐崩断!
残卷化为飞灰,七道断裂的丝线则在空中化为七粒米粒大小、散发着微光的种子,静静地悬浮在他面前。
一行幽蓝色的字迹在种子旁浮现,那是属于“偿印”的记账童留下的最后信息:【默种已成,言道将碎】。
言辙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明白了,“偿印”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它无法再独自承载数千万人的“无声之念”。
想要对抗天空中的“绝对静默”,就必须将这股力量“分种”出去,让更多的人成为节点,共同支撑这张网!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阻碍,仿佛看到了杂货铺里的老刀,看到了抱着手机的阿梅,看到了医院里的小伍,看到了无数个在静默中挣扎的普通人。
他伸出手,对着那七粒种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语:“接下来……得靠你们的心里,还敢不敢喊出那一声。”
话音落,七粒“默种”微微一颤,其中一粒最亮的,瞬间消失,跨越空间,悄然没入了一个正在酣睡的小女孩的梦境之中。
其余六粒,则化作流光,隐入城市的四面八方,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万米高空之上,零立于银环的虚影之中,俯瞰着下方灯火阑珊却死寂一片的城市。
他那渗血的眼角,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困惑与凝重。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会被风吹散:“原来……最危险的,从来不是那些声嘶力竭的呐喊者。”
“是那些从不开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