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一秒,他反手将残片锋利的一端,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噗!”
精血没有飞溅,而是顺着残片上早已存在的古老血丝,奔涌而出,瞬间融入了覆盖全身的巨大网络。
他的血,成为了最好的导体,将他与这座城市里千万人的“偏差记忆”彻底共鸣。
他闭上眼,感受着那母亲的焦急,老人的从容,外卖员的无奈,低声私语,仿佛在对整个世界宣告:
“不是我在织网……是你们,用每一天的‘不准时’,替我铺好了线。”
刹那间,血丝网络被全面激活!
它不再是覆盖在言辙身上的纹路,而是以他为中心,疯狂地向外扩张,瞬间覆盖了七座律令钟塔之间的所有空间,形成了一层肉眼可见、缓缓流动的“非标准时间膜”!
当!当!当!
后续的塔鸣声在膜中回荡、折射、错位,失去了原有的频率和威严,竟诡异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段荒腔走板、充满了变奏与即兴的和声。
这和声逆流而上,反向干扰着“初代时钟”那恒定不变的同步频率!
地底深处,初代时钟之前。
终律者沙漏形态的身躯中,上方的流沙已倾泻过半。
他感受着来自地面的混乱“杂音”,一直古井无波的意志首次出现了波动。
他缓缓抬起手。
地面之上,七律使仿佛收到了无声的指令,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枚晶体,将其按入各自镇守的塔心律令仪。
“终律核心,激活!”
轰——!
七座巨塔同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每一座塔都释放出一道凝练至极的“时间矫正光柱”,撕裂云层,直冲天际。
这七道光柱并非为了攻击,而是要在天地间强行校准出一个绝对的坐标,打通一条无视任何阻碍的“绝对秩序通道”!
言辙脸色一白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身前的虚空。
他将自己识海中,那卷“无名之模”上最核心的三个古字,以无上意志投射而出!
【信断,则时崩】!
刹那间,那张覆盖天际的血丝巨网仿佛活了过来,它像一张有生命的渔网,主动迎向了那七道毁天灭地的光柱。
光柱蕴含的秩序之力试图净化血丝,但血丝却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将其缠绕、拉扯、打上一个又一个死结。
最终,在言辙的意志引导下,七道光柱被硬生生扭曲、编织成了一道巨大的、逆向旋转的螺旋星轨,带着千万人的“错误”与“迟到”,带着言辙的鲜血与意志,朝着它们来时的方向——大地深处,反向轰去!
轰隆隆!
地底钟室剧烈震动,尘土飞扬。
那面巨大无朋的青铜钟盘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终律者沙漏中的流沙微微一滞,他那由无数光点组成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近似于惊愕的情绪。
“……你们,竟用‘错’来对抗‘对’?”
言辙立于钟楼之巅,漫天血丝缓缓回收,不再是网,而是如经纬般交织,在他身上编织成一件猎猎作响的血色长袍。
他胸口,那卷“无名之模”的残片星图上,第七颗黯淡的古星,终于亮起了微光。
他遥遥望向远处,那座唯一还未被激活的第七律令钟塔,轻声道:“你们定时间,我织网……可网里的每一根线,都是活人踩过的节拍。”
就在他视线的尽头,阿迟正带领着“反校准联盟”的成员们,如一支利箭,冲向最后一座塔的塔基。
她的手中,高高举着一幅色彩鲜艳的孩童涂鸦。
画中,扭曲的城市被一层彩虹般的波纹笼罩,而在画的角落,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妈妈迟到的那天》。
地底钟室内,终律者缓缓收回望向地面的目光。
裂痕在他面前的青铜钟盘上,如一道丑陋的疤痕。
失败的冲击,远比物理的损伤更让他感到震动。
他沉默了片刻,沙漏身躯内,那最后一小半的流沙,忽然停止了下落。
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在他那绝对理性的意志中形成。
既然规则的执行者无法修正这个错误的世界,那么,规则本身,将亲自降临。
他的目光,缓缓投向那座亘古长存的初代时钟,眼神不再是守护,而是……融合。
他抬起由光粒组成的手,轻轻抚摸着钟盘上的裂痕,仿佛在触摸自己的宿命。
是时候,将自己,化为最后的准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