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名字,都是一个不屈的灵魂,都是一次【正当抗辩】。
“吼!”
会议室内,墨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它的身躯上,随着窗外每一个名字的响起,都会凭空出现一道深刻的裂痕。
构成它身体的文书残页开始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剥离。
“流程……不可……违逆……”一直如同人偶般的档案婆,她那双由钢印构成的眼睛突然“咔嚓”一声,崩裂开来,两行冰冷的血泪顺着她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下。
即便如此,她的嘴里依旧机械地重复着这句她信奉了一生的准则。
她像是要保护自己最后的信仰,死死抱紧了怀中最后一卷档案——《惩戒名录》。
纸页在没有风的室内疯狂翻动,言辙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他看到,在那一页页冰冷的惩戒条款背面,竟用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温度的笔迹,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那是小文员偷偷写下的,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句简短的、不符合任何格式的“罪状”:送错一份文件,填错一个日期,说错一句话……
言辙心中轰然一震,他彻底明白了。
文书的真正力量,从来不在于最后那枚鲜红的印章,而在于最开始的那个动作——“被记录”!
记录,即是存在!
仿佛是印证他的感悟,一直蜷缩在角落、脸色惨白的小文员,突然有了动作。
他猛地站起身,将手中那份他写了无数个日夜、厚达十万字的悔过书,狠狠地撕成了碎片!
纸片如雪,纷飞飘落。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普通的钢笔,扑到冰冷的会议桌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光洁的桌面上,写下了他职业生涯中第一行不属于任何模板的文字:
“1983年,陈铁声,因错填一栏,被系统删除。”
这一行字,像是一柄无形的裁决之剑,斩断了墨龙最后的存在根基。
“嗷——!”
墨龙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悲鸣。
它庞大的身躯上,所有作为鳞片的文书残页轰然脱落,露出了它内部的景象——那是无数个挣扎扭曲的人形剪影,他们被程序的丝线捆绑、禁锢,此刻终于得到了解脱。
判官踉跄着后退,脸上的绝对掌控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死死盯着自己悬浮于身前的朱砂笔,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笔杆上裂痕遍布,瞬间断为两截。
“……流程……不该有例外……”
他喃喃自语,仿佛在质问自己,又像是在哀悼一个时代的终结。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如同被风吹散的灰烬,从脚开始,一寸寸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随着判官的消散,言辙掌心的“印痕”光芒大盛,所有的灼热感尽数收敛,最终彻底凝实,化作一枚半透明的朱砂小印。
小印温润如玉,底部清晰地刻着四个古篆小字——临时定义。
他手中的古老残卷也随之发生变化,上面模糊的古篆开始自行重组,最终浮现出一行清晰的字迹:“初代公章,藏于市档案馆地库”。
不知何时,老刻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外,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隔着满是灰尘的玻璃,冲着言辙,默默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那些背负着【学术污点】、【行为失范】等红色标记的人,惊愕地发现,自己档案袋中那刺眼的红字正在悄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任何人都无法删除的灰色备注:
【申诉权恢复,依据:民间共识介入】
市政府老楼尘埃落定,言辙掌心朱砂小印微烫。他将残卷贴身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