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个点,既是苏沁发现的“正名碑”的施工地点,也是他经过精密计算后找出的、“孢子舱”能量脉络与城市主供能管线最关键的七处交汇点。
“这里,”老烟的手指点在其中一个红圈上,声音沙哑而凝重,“是城东的第三主阀室。正名会的人很聪明,他们把碑立在这里,既能汲取城市地脉的能量,又能直接利用‘孢子舱’的枯疫气息进行转化。这七座碑,就是七个巨大的能量放大器和信号塔。”
他抬起头,看向言辙:“如果能在他们的碑彻底启动之前,同时激活我们这边的力量,在这七个节点上引发一次‘共振’,或许……或许能瞬间截断‘枯疫’的能量供应,造成整个网络的瘫痪。”
言辙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他的指尖隔空划过那七个红圈,一种奇妙的感应在他与残卷之间流转。
城东的阿正、城南的苏沁、城西的小禾、城北的老铁、市中心的阿拾、负责情报网络的白露,以及坐镇“言渊”的他自己。
不多不少,正好七个人。
命运的丝线,在他们自己都未曾察晓之时,早已将他们与这七个节点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是夜,天台之上,夜风呼啸。
言辙将七人召集于此。
他没有解释复杂的原理,也没有提及“七印共鸣”这个词,只是将那片古老的残卷,轻轻放置在七人中间的地面上。
“什么都不用想,”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仿佛能穿透风声,直抵每个人的内心,“只需要回忆一件事——回忆你们掌心的印记,最初亮起的那一瞬间。”
众人沉默下来,气氛变得肃穆。
阿正的眼前,浮现出老吴在寒风中递来的那杯热咖啡,那句“年轻人,多穿点”的关切,让掌心的齿轮印记第一次有了温度。
小禾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言辙的话语,“你跳的不是乞讨,是自由”,那是她第一次被人看懂舞蹈中的灵魂,掌心的飞鸟印记随之展翅。
苏沁的脑海里,是一个她甚至记不清面容的无名患者,在弥留之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她的手,含糊地喊出那声“医生”,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个身份超越职业的重量,掌心的蛇杖印记散发出柔和的光。
老铁、白露、阿拾……每个人都沉浸在了那份独一无二的、被人“见证”的记忆之中。
那是善意的传递,是尊严的确认,是存在被认可的瞬间。
当七个人的思绪达到某个玄妙的同频点时,异变陡生!
他们七人掌心的符文,在同一时刻,迸发出璀璨却不刺眼的光芒。
地上的残卷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感召,猛然发出一声悠远苍茫的嗡鸣!
嗡——!
七道粗壮的金色光纹从残卷上冲天而起,撕裂夜幕,如七柄神罚之矛,精准无比地射向城市中七个不同的方位高点,而后在云层之下轰然炸开,化作七个巨大的、一闪即逝的金色符文法阵,将整座城市的夜空短暂照亮。
次日凌晨,天光未亮。
市中心的第一处广场上,施工队正紧张地进行着“正名碑”基座的最后浇筑工作。
混凝土搅拌机轰鸣作响,在探照灯的强光下,湿润的水泥被迅速填满巨大的模具。
“快!赶在日出前完成凝固!”施工头目大声吼叫着。
就在最后一车混凝土倾泻完毕,工人开始抹平表面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刚刚开始凝固的混凝土基座中央,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紧接着,一缕金色的光芒从缝隙中渗出。
那金光仿佛拥有生命,以裂缝为中心,瞬间织成一张巨大的金色蛛网,刹那间覆盖了整个碑基!
“怎么回事?!”施工头目惊骇地冲向一旁的监控帐篷。
他猛地回拉监控录像,画面中,就在浇筑工作开始时,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不知何时起就一直蜷缩在工地最阴暗的角落里,无人注意。
就在刚才,他趁着所有人不备,竟用一截不知从哪捡来的炭笔,在还未完全凝固的水泥表面上,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字。
镜头拉近,那行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晰可辨:
“王建国,修过水管,有人记得。”
下一瞬,就在流浪汉写完最后一笔的刹那,他笔尖所落之处,金光轰然炸裂!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整座刚刚浇筑完成、重达数十吨的碑基,如同被内部引爆的炸药,从中心开始崩塌、粉碎,化作一地碎石瓦砾。
“言渊”小院内,盘膝而坐的言辙猛然睁开双眼,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低声自语:“链子之所以没有断,是因为总有人肯为它弯腰拾起——现在,该我们站直了。”
话音刚落,他面前悬浮的古老残卷边缘,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悄然浮现。
也就在这一刻,言辙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他猛地低头,视线穿过墙壁,仿佛看到了墙上那张巨大的管网地图。
地图上代表七个节点的其中一个红圈,对应着阿正的那个位置,光芒突然变得极不稳定,一明一暗,透出一股狂躁的赤红色。
与此同时,正骑着摩托车在街上巡逻的阿正,只觉得掌心一阵钻心的剧痛。
他猛地刹车,低头看去,那枚深刻在掌心的齿轮符文,此刻正变得滚烫,边缘甚至泛起了焦黑的颜色,一股不祥的悸动,正通过印记疯狂地向他传递着警讯。